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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大殿中央那片狼藉的人群,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接,没有言语,也没有暗示,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了然。
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喧闹的宫殿只剩下我们两人在无声地对峙。
他端着那盏青玉酒杯,轻轻的对着我的方向抬了一下。
然后,他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带有胜利者的姿态和漠然。
我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皇帝死在了这个喧闹的新年夜,死在震耳欲聋的祈福钟声下。
皇帝死后,朝堂上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死寂,遗诏传位不出意外的是给皇帝唯一的儿子,年仅十四的痴傻太子。
可遗诏上不可思议的多了一句话:皇后绾卿,贤淑敏慧,深得天心......特许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
这道圣旨如同投入水面的巨石,整个大殿瞬间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无数道震惊、质疑甚至怨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我,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
裴晏礼拥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子,向殿外走去,没有再看我一眼。
外面大雪翻飞,如同铺天盖地的白色丧幡。
可谁都不知道的是,夜深人静时,裴晏礼爬上我的榻,把我死死摁在榻上,一个劲的问我满意吗。
国丧结束后,那瘦小的身影被强硬地推到那张还残留着上一任主人死亡气息的冰冷龙椅前。
少年穿着过于宽大的龙袍,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他站不住,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裴晏礼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肩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是他的支撑,更是无形的桎梏。
少年僵硬地转过身,裴晏礼将他强硬地按向那把象征至尊的冰冷座椅。
就在少年的脊背即将触碰到龙椅的那一刻,变故陡生。
一个披头散发的宗室老臣,眼睛赤红的拿着一把金铜短剑,疯了一般要刺向站在龙椅旁的我。
妖后,一定是你,你要为先帝偿命!他的吼声响彻大殿。
救驾!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但事发太过突然,那道身影已经扑到了龙椅前三步之内。
就在那老臣手中的短剑要刺来时,裴晏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只搭在太子后心的手掌骤然发力。
猛地将他向前一带,将他挡在我的身前,那柄刺来的短剑直直插入他的心口。
啊......少年当即吐出一口鲜血,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是真的以为裴晏礼是唯一为他好的人,毕竟他们相伴了那么久。
啊!那持剑的宗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亲手杀掉的太子,他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收力后撤。
就在他这一瞬间的失神下,裴晏礼抽出腰间的佩刀。
刀尖精准捅进了那宗老的胸膛,穿透了厚重的朝服,动作快得连血都未及喷溅,那宗老就软软的向后倒下。
逆贼已伏诛!裴晏礼的声音冰冷彻骨,没有丝毫温度的传遍大殿。
陛下!我凄厉的声音在死寂中毫无征兆地响起,快传太医!
小皇帝死于登基那天,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成了大庆史上第一位女帝。
登基大典那日,天气竟异常的好。
我在侍女的簇拥下,穿上象征最尊崇地位的女帝冠服,面前便是那张尊贵且冰冷的龙椅。
忽然,背后响起靴底踏在玉阶上的清晰声响,很稳,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裴晏礼不知何时已立在御座一侧,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转过身,看着下面匍匐在地上的朝臣,缓缓坐下。
冰冷的檀木触感透过厚重的礼服传来,就在我刚触及御座靠背的刹那,身前的阴影笼罩下来。
裴晏礼一步便已欺至龙椅前,他挡住我的目光。
万人之上......他喑哑的声音贴着头顶响起,带着尘埃落定般的沙哑,现在如愿了吗
随着这近乎耳语般的声音,他的一只手骤然按在了我的腰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宽大的衣袖完全覆盖住了龙椅扶手和我身侧的空隙,隔绝了下方一切视线。
阳光被他的身体挡住,御座之上瞬间陷入只有他和我存在的阴影。
我被他按在冰冷的椅背上,沉重的九凤冠在头顶晃动。
裴晏礼!放肆!我压低声音怒斥。
我腰间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却灵巧的在我的前襟游走。
下方,是黑压压匍匐一地的满朝文武,整齐划一的低垂着的头,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我的前襟被扯开一点,冰冷的空气瞬间袭上我裸露的肌肤,那只在我腰间的手加大力度,我被彻底困在他高大的阴影和坚硬的龙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