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伙计就抬进来一个沉重的木箱。
箱盖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雪白的银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赵清河看着那满满一箱银子,喉结滚动了一下。
“掌柜的。”他开口道。
“这么多银子,太重了,我带不走,也不安全。”
钱掌柜一愣,随即恍然。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赵清河接着说:“您能不能帮我把四百两,换成那种叫银票的东西?”
“我听说那玩意儿揣在身上方便。”
“当然可以!”钱掌柜一口答应,他反而更放心了,这更证明了这小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他立刻让伙计取来了四张由通达银庄发行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面额,盖着鲜红的印戳。
“剩下的一百两。”赵清河又说:“能不能帮我换成碎银子?我还要买些东西。”
“没问题!”钱掌柜爽快地让伙计又取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赵清河将那四张薄薄的银票,仔细叠好,塞进最贴身的衣襟里,感受着那份几乎没有重量、却胜过万斤的踏实感。
他又将那一大袋碎银子沉手掂了掂,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对着钱掌柜深深地鞠了一躬。
“钱掌柜,多谢您。”
“您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钱掌柜连忙扶住他,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
“小兄弟,这话该我说才对,是你救了我的急!”
“以后若再寻到这等宝物,切记,一定要先来我福安堂!”
“我福安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一定。”赵清河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书房。
他穿过繁忙的大堂,没有人多看这个衣衫褴褛的乡下小子一眼。
他迈出福安堂的大门,迎着清冷的风雪,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白气。
胸腔里肋骨的伤处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一种汹涌澎湃的狂喜。
他快步走到巷口,那个看车的孩子还在。
赵清河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至少有一两重,丢给了他。
“赏你的。”
在孩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赵清河一跃上了马车,猛地一抖缰绳。
马车调转方向,车轮滚滚,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嫂,我来了。
我们有钱了!
赵清河的心比马蹄还要快。
那四张轻飘飘的银票,此刻就在他最贴身的内襟里,烙铁一般滚烫。
还有腰间那沉甸甸的一百两碎银,每颠一下,都像是敲在他心上的鼓点。
有钱了!
他们一家人,终于有钱了!
远远的,城门口那熟悉的茶棚已经映入眼帘。
可茶棚周围的景象,却让赵清河的瞳孔微微一缩。
黑压压的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一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鼎沸的人声,几乎要将这风雪都给掀翻。
在那人群的中央,正是大嫂胡玲珑那小小的卤肉摊子!
赵清河甚至能听见胡玲珑有些嘶哑的喊声。
“别挤,大家别挤!”
“一个一个来,都有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却被周围嘈杂的叫嚷声瞬间淹没。
“给我来一份,我先来的!”
“老板娘,我要两份,我出双倍的钱!”
一只只抓着铜板的手,胡乱地往前伸着,几乎要戳到胡玲珑的脸上。
赵清河的心猛地一揪。
他把马车往路边猛地一拉,缰绳都来不及系好,一个翻身就跳了下来。
“让一让!”
“都让一让!”
他像一头蛮牛,用肩膀硬生生地往人群里挤。
“哎,谁啊!挤什么挤!”
“后面排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