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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陆潮心脏巨震,眼眶通红。
他拿起笔,笔尖在财产分割协议书上划过,留下最后一道墨痕。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过去。
洛浅垂眸,目光扫过文件上刺眼的条款。
所有动产、不动产、基金股票,尽数归于她名下。
她没有任何迟疑,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还有离婚协议书。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那平静却让江陆潮死寂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狂喜夹杂着酸楚直冲头顶。
她收了!她收下了他的一切!
巨大的财产转移,在他绝望的认知里,竟成了她态度软化的信号,成了她对他还残存一丝不忍的证明。
他立刻抓住这渺茫的光亮,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浅浅,他声音里的疲惫被一种近乎亢/奋的急切取代,那件明代官窑盏,就在今晚拍卖!我们去看看
洛浅眉头一皱,看江陆潮将近偏执的样子,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是不可能了。
但那件明代官窑盏,确实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洛浅最终点了头。
拍卖场灯火辉煌,那件釉色温润、器型端雅的官窑盏被郑重呈上。
江陆潮立刻举牌,每一次加价都毫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赎罪的急切,仿佛拍下它就能买回过去的一点温情。
然而,当拍卖师唱出他的高价时,身旁一个清冷的声音稳稳响起。
一百八十万。
是洛浅。
她举着自己的竞拍牌,侧脸在灯光下有种玉石般的冷硬光泽。
浅浅江陆潮愕然转头,眼底的希冀寸寸碎裂。
洛浅没有看他,目光只锁定台上那件古物。
我爱的东西,我自己买单,江律师。
陌生的称呼,彻底划清了楚河汉界,比任何法律条文都更冰冷决绝。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死寂得令人窒息。
窗外,城市的流光飞速倒退,如同那些被远远抛在身后的过往。
江陆潮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指节泛白。
他将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停在一座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小教堂前。
浅浅,他声音发颤,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孤勇,你看......
你还记得这里吗那次我们吵架了,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
他指着教堂前那棵在风雨中飘摇的老梧桐,我就在这里,跪了一夜,向你道歉,我发誓会用一辈子对你好,绝不负你......
江陆潮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悔,是我错了,我瞎了眼,我该死!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用后半辈子赎罪,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浅浅,求你......
洛浅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被雨水打湿的玻璃。
脸苍白得像月光下的瓷器,眼神是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得令人心寒。
那平静,比最锋利的刀刃更刺穿人心。
时间在冰冷的雨幕中凝滞。
江陆潮,她终于开口。
我父亲的命,你要怎么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