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又一次的实战演练,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撤离时,出了意外。
硝烟弥漫的废墟中,沈玉的呼吸声在防毒面具里显得格外沉重。
她的手指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滑动,标记出一条鲜红的撤退路线。
那条路狭窄、危险,但足够让一个人突围。
你从东南角突破。她头也不抬地对江禾说,声音冷静,我来断后。
这是她最熟悉的战术,牺牲自己,保全队友。
七年来,她和司墨执行过无数次这样的计划,早已刻进骨髓。
江禾的枪管咔嗒一声抵上她的后腰。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裹着怒意,又低又狠。
沈玉终于抬头。隔着防毒面具,她看见江禾的眼睛。
那双总是懒散带笑的眼睛,此刻黑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
这是最优解。她平静地陈述事实,成功率68%,足够你......
砰！
江禾突然开枪打碎了她手中的平板。
电子屏爆裂的火花中,他一把扯下她的面具,带着枪茧的拇指重重碾过她苍白的唇。
最优解他冷笑,你他妈当我是司墨
这个名字突然被提起,沈玉愣住了。
那年在A城,任务进行到收尾。
阿玉,淼淼害怕打雷,快点。
通讯器里,司墨的声音混着雨声。
而她蜷缩在敌人仓库的通风管里,腹部受伤,鲜血直流。
给我三分钟。她当时咬着绷带给自己止血,我就能。
算了,你断后。通讯切断的忙音成了她记忆里最刺耳的声响。
呼吸！江禾突然掐住她下巴,你他妈又在想哪个死人
沈玉这才发现自己窒息到眼前发黑。
我习惯......她喉咙干涩得可怕。
习惯个屁！江禾突然拽开战术背心,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旧伤,看见没红港任务,和你搭档,不是让你为我死的。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那道疤上,掌心下的心跳震得她指尖发麻。
爆炸声逼近,江禾突然撕开战术地图,红笔狠狠圈住一片死亡区域。
从这里走。
沈玉倒吸一口冷气：那条路线还没有走过！
所以呢江禾已经拽着她狂奔起来,我江禾,从来不会留搭档断后。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沈玉却注意到江禾奔跑时永远落后她半步。
那是掩护身位,就是她过去跑在司墨身后的位置。
当宣布任务完成时,沈玉跪在安全区剧烈干呕。
不是因辐射,而是突然意识到。
原来被选择是这样的感觉。
江禾把矿泉水浇在她头上,帮她降温：吐够没
冷水顺着睫毛往下淌,像迟来七年的泪。
她突然抓住他染血的袖口：为什么非要两个人活
因为,江禾蹲下来与她平视,握着她的肩膀,老子接的是活人搭档,不是骨灰盒。
这句话击碎了她最后的盔甲。
沈玉笑了,笑着笑着泪就落下来。
好。她扣住他递来的手,借力站起时轻声说：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