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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阳光惨白。
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防弹越野车平稳地驶离市区,开向城市远郊一片荒凉破败的区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的尘土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车子在一片被高大生锈铁丝网围起来的破败建筑群大门前停下。
XX青少年行为矫正中心的牌子斜斜地挂着,油漆剥落,字迹模糊。
铁门早已锈死。
两个穿着便装但气场精悍的随行人员上前,直接用液压钳粗暴地剪断了缠绕门锁的粗铁链。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林国栋、王美娟、林辰、苏晴被请下了车。
他们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尤其是林国栋,脚步虚浮,被人架着胳膊才能勉强站稳。
眼前是噩梦。
巨大的废弃厂房内部空旷得像怪兽的腹腔,屋顶高悬,破碎的玻璃天窗透下几缕惨白的光束,切割着弥漫的灰尘。
正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把金属椅子。
椅背、扶手、甚至椅腿上都焊接着扭曲狰狞的皮带扣环和粗大的金属电极片!
座椅周围散落着断裂的皮屑,还有几根黑黄色的电线,铜丝像干枯的血管。
椅面覆盖着一层不明污垢。
四周的水泥墙壁,斑驳不堪。
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扭曲狰狞的刻痕!
有些是绝望的抓挠留下的长长白痕,指甲碎裂的痕迹依稀可辨。
更多的是用碎砖头、尖石片甚至可能是干涸的血痂刮刻上去的文字!
字迹歪斜癫狂,透出刻骨铭心的恐惧和怨毒!
救命
妈…我好疼
放我出去
杀了我吧
地狱
墙角堆着几个巨大的塑料桶,桶壁上凝固着一圈圈可疑的暗黄色污渍。
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木棍和几条布满锈迹、带着沉重铁环的镣铐!
空气死寂。
只有灰尘在惨白的光束里无声飞舞。
林国栋死死盯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电椅,又看向墙壁上那些扭曲的求救字样。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珠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
他跪倒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
呃…呕…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痛苦的涎水顺着嘴角淌下。
他徒劳地用手抓着地面,指甲刮在粗糙的水泥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这是…这是地狱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是这样的…这样的啊!
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转向我:
阿燃…爸…爸不知道啊…爸该死啊…
我站在那片惨淡的光影分割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地上扭曲痛苦的样子,如同欣赏一幕荒诞的默剧。
脚边,正好是那副带着沉重铁环的锈蚀脚镣。
我抬脚,随意地踢了一下。
哐啷——
沉重的镣铐摩擦着水泥地,发出刺耳冰冷的金属撞击声。
我低头,俯视着脚下涕泪横流的林国栋。
声音不高,平得像一条冻僵的河。
现在知道了
嘴角拉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