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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
城市霓虹透过酒店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光怪陆离的斑块。
我靠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指尖杯中的红酒在昏暗光线下像凝固的血。
手机屏幕亮着,实时监控画面。
套房门外走廊,灯火通明得刺眼。
林国栋直挺站在门外,像个突兀的劣质雕像。
他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还没消下去,是自己抽的,挺狠,半边脸肿得发亮,嘴角甚至有点渗血。
整个人抖得厉害,头发散乱,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堆在腰间,领带歪斜地勒在脖子上。
他仰着头,死死盯着门上的猫眼摄像头,浑浊的眼球里全是血丝,布满一种濒死动物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狂热。
阿燃…阿燃!爸错了!爸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啊!
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哭腔在空旷走廊回荡,
你出来!你出来看看爸!爸给你赔罪!林家是你的!都是你的!爸把股份都给你!全都给你!你才是爸的亲儿子!唯一的继承人!
求你了…原谅爸…回家吧…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濒死的野兽。
我看着屏幕,晃了晃杯中殷红的液体,浅浅抿了一口。
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冰凉带点涩。
监控收音效果很好,那呜咽声清晰得像在耳边。
我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里那个卑微的身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声音不高,刚好能让藏在门禁系统里的麦克风清晰捕捉:
股份
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
林国栋,你那些破铜烂铁,我看得上
屏幕上,林国栋浑身猛地一僵!
动作瞬间定格,身体筛糠似的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
一道纤细的影子也颤抖着来到镜头前!
是苏晴。
她有些唯唯诺诺,整个人呆呆傻傻的说道:
林燃,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被关在那里,对不起,我道歉。
她把整个身体压在门上,脸颊贴着冰冷的门板,泪水鼻涕糊满了摄像头那一小块区域,声音也有些嘶哑:
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爸也不知情,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
门内。
我笑了笑说道:
林夫人。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瞬间扎破了她的幻想。
她整个人僵在门外。
自重一点。
我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
你这副样子,难看。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苏晴的哭泣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绝望的抽气。
我顿了顿,清晰的嗤笑声透过扬声器,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苏晴脸上:
刚吃完垃圾桶里的剩饭,就跑来我这哭
味儿太大。
我嫌脏。
噗通!
清晰的闷响从门外监控传来。
苏晴的身体顺着门板软软滑了下去,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她双手死死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国栋站在一旁,面如死灰,眼神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