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月十三,初春,我定亲宴的前一天。
李砚山最近不见人影,反倒是孔嘉急得如热锅蚂蚁。
姐姐,你和兄长不是......他怎么会让你嫁给别人呢
是啊,我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在想,他真的会让我嫁给崔公子吗
这一天,除了着急焦虑的孔嘉,销声匿迹的李砚山,和平静的我,阖府上下,都是少有的热闹。
娘非要拉着我,关上门说私房话。
她带了个妆匣,里头是一对成色极佳的玉镯。
她眼中含泪：幼宜,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原本是打算你和砚山一人一只,现在他还用不上,便留给你和孔嘉。
我的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娘,你有没有怪过我
怪我,抢了孔嘉的爱,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娘拿出手帕温柔地替我抚去眼泪：原本他们也都说,我苦尽甘来,我却觉得,一下让我拥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儿,何苦之有
我扑到娘的怀里,心中十分感动。
又说了会儿话,外头忽然传来嘈杂的议论。
侍女进来报：夫人,二娘子,崔公子不见了。
娘蓦地站起,险些没站稳。
外头已是暮色四合,定亲宴的帖子遍发群府,这时候逃了定亲,是把我的面子,往地上踩。
一家人很快聚集在正堂,爹娘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崔家的回信。
李砚山今天留宿官署,已经派人去请。
孔嘉为我披上一件斗篷,又塞给我一个暖炉。
她一向是很聪慧的：姐姐,真有这么巧吗
孔嘉的眼神很复杂,她温柔守矩,我却离经叛道。
她不太能理解我,也是正常的。
我望着浓密的夜色,说：我不会给咱们家丢脸的。天一亮,崔公子就会回来。
她有些不解：那你让他出逃这一晚,是为什么呢
不过是最后再给自己一个机会罢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听说崔家还没有找到崔公子,爹娘已经气得顾不上往日的同窗情谊了。
我和孔嘉只好安抚左右。
我站在庭中,静静地等待着。
天色微熹,管家跑进来：夫人,长公子回来了！
娘连忙迎上去,也顾不得问为何迟迟不归：砚山,崔家敢如此对待幼宜,你一定要想个法子。
李砚山显然一夜未曾阖眼,但眼神穿过众人望向我,一如往常的凌厉。
请帖已发,定亲宴已不得更改。
孔嘉也急了：兄长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砚山轻飘飘道：不如换人。
娘急得来回踱步：这倒可行。只是哪有人选,乐游是再不成了,现下也难找一个......
娘,李砚山打断她,我可以。
满室寂静,爹最先反应过来。
他怒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罔顾人伦！你们是兄妹!
李砚山面不改色：并非亲生。
娘也被吓得脸色苍白：砚山,你是不是糊涂了。
李砚山站在中庭,一撩衣袍,直直跪下：爹娘,幼宜如今只是你们的义女,并非亲生。我,对她有情,我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