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和李砚山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的。
他太了解我了,我的这些图谋和心机,在他那儿都不够看的。
没由来的,我突然不想继续了。
十月底,家中住进一位姓崔的书生,说是爹爹少年时同窗好友的幼子,家中在江南也有些富贵。
此番来京是为准备来年开春的春闱。
我本是不知道这么多的。
但娘和孔嘉日日拉着我故意与崔书生会面,我是连他家小妹喜欢吃什么都听说了。
崔书生腼腆内敛,与我说话也守礼体贴,说实在的,或许嫁他也算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我和孔嘉出门买年货,遇上大雨,刚走出铺子便见崔书生撑着伞候在门外。
伯母说雨大风急,叫我来接一接妹妹们。
孔嘉意有所指般撞了撞我,说：我还没买完,公子先送姐姐吧。
随后便只剩我与他尴尬地站在廊下。
忽然,他抬手,落在我耳后,再伸手,手心是一片枯叶。
我没有介意他的逾矩,刚准备扶着他的手上马车,却见街道尽头,李砚山撑着一把伞,冷冷地看着我。
我垂下头,马车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刚沐浴换了半湿的衣衫,侍女便报长公子来了。
我将他请进屋中,隔着屏风,他的声音一样愠怒：你这回又看上了那个崔家人
看看我的哥哥多傲慢,家中的客人,他连名字都不记得。
我存心想气气他,故意说：娘说很好,那便够了。何况我李幼宜,嫁给谁,日子都不会过得太差。
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竟越过屏风,站在我面前,盯着我：你的喜欢就这么浅薄先是乐游,再是......
我仰着头毫不避讳：再是谁
看着他渐渐平息的冲动,我知道他说不出口的,可是不知为何,我心中特别难过。
他转身便走。
李砚山。
我直呼其名,愤愤道：你是一个胆小鬼。
其实从小到大,我只是渴求他一点偏爱罢了。
年节过得热闹,崔书生给家中人都送了礼,却偏偏多给了我一块玉佩。
望着李砚山阴沉的目光,我半推半就收了那块传家玉佩。
过了年,眨眼就到了春闱。
我和孔嘉都给他备了些食用,临行前,他在娘的院子中,郑重地向我行礼：若我中了,一定有,族亲登门的大礼。幼宜妹妹,再等等我。
我却问：你同我爹娘说了吗
他耳尖通红：说了。
末了又补充：长公子当时也在,他也知道。
我下意识追问：他说什么了吗
他摇头。
送别崔书生,我拒绝了孔嘉的邀约,只觉得特别疲累,只想回院子大睡一场。
李砚山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他根本不在意我嫁给谁。
春闱结束,离放榜还有半月的光景,崔家父母来京了。
两家走动之频繁,让我生出一种,崔书生放榜当天,我就会被换上一身嫁衣送进青庐。
孔嘉现在开朗多了,拉着我一边吃冰酪一边打趣。
崔公子说若中榜就来求娶,那姐姐,你是希望他中还是不中
亭外的小路出现一道青色的身影,我立即跳下亭台,冲到李砚山面前。
哥哥,你希望崔公子中榜吗
他皱着眉,欲言又止,但我已经能够猜到他的答案了。
于是我退后一步,笑着说：还是中榜最好,我嫁过去也更加体面。
四月底,揭榜,崔书生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