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的晨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沈昭月推开药铺的木门,将写有“悬壶济世”四字的布幡挂上门口。
“月儿,把昨儿炮制好的当归搬出来晒晒。”
沈怜的声音从后院传来,伴随着捣药的笃笃声。
“知道了,哥哥。”
沈昭月应着,熟练地挽起袖子。
她的手腕比初来时粗了些,不再是侯府里那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三个月前,他们辗转来到这个神医谷附近的边陲小镇。
沈怜化名林怜,开了间小药铺。
她则成了“林月”,每日帮着拣药晒药。日子清苦,却不必提心吊胆。
沈昭月搬出竹匾,将切好的当归片均匀铺开。
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药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侯府里的翠儿。
不知道那场大火后,那丫头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被裴烬舟迁怒问罪。
“发什么呆呢?”
沈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粥。
沈昭月摇摇头,接过粥碗。
米粥里飘着几片野菜,却因沈怜加了些安神的药材而格外清香。
“哥哥的医术越发精进了,连粥都能养身。”
她玩笑道,却见沈怜神色凝重。
“镇东头来了个商队。”
沈怜压低声音。
“听口音是京城来的。”
沈昭月的筷子顿在半空。
三个月来,这是第一次有京城的人到访。
“别担心。”
沈怜看出她的不安。
“我们现在的模样,亲娘都认不出。”
确实,沈昭月摸了摸自己晒得微黑的脸颊。
昔日的沈家大小姐如今粗布荆钗,手上还有劳作留下的薄茧,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我去看看。”沈怜起身,“你留在铺子里,小心行事。”
沈昭月点头,目送哥哥离去后,却无法静心拣药。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随身携带在袖袋里的玉簪。
那是她从侯府带出的唯一物件,也是母亲江晴的遗物。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打断了她的出神。
“救命啊!有没有大夫!”
沈昭月透过门缝看去,只见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抬着个血人朝药铺奔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门。
“大夫呢?我们兄弟从马上摔下来了!”
为首的汉子满脸焦急。
“家兄出诊去了,正好错过。”
沈昭月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男子,伤口还在一个劲地往外冒血。
“若不嫌弃,我先替他止血。”
得到同意后,她迅速取来金疮药和干净布条。
处理伤口时,那商人突然盯着她的脸,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娘子好生面善,可是去过京城?”
沈昭月手一抖,险些碰翻药瓶。
“客官说笑了,小女子自幼在小镇长大,不曾外出。”
商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是我唐突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沈昭月面上故作镇定,实则加快手上动作。
“大哥定是记错了。”
待包扎完毕,她立刻退到门边。
“伤口已无大碍,家兄回来后再开副方子调理即可。”
商人们千恩万谢,留下诊金后抬着同伴去了客栈。
沈昭月关上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听口音,这大概率就是哥哥提及的京城商队。
裴烬舟掌管着偌大的候府,势必少不了游走四方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