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摇曳的烛火将沈昭月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跪坐在蒲团上,看似专心,实则耳朵一直竖着留心门外的动静。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沈昭月眼含期待的回眸,对上的却是一道高大的逆光身影。
裴烬舟出现在了祠堂门口。
他脸色苍白,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衣袍虽然干净,隐隐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沈昭月心头一紧,迅速转回头。
“听说你近日很安分。”
裴烬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他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来祠堂的清修确实有效。”
沈昭月没起身,没抬眼,声音却平静如水。
“妾身知错了,不该惹侯爷生气。”
裴烬舟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沈昭月被迫与他对视,那双不见波澜的眼眸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
“今晚我在这里用膳。”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供桌。
“李嬷嬷说你最近胃口不错。”
沈昭月眉心狠狠一跳,以裴烬舟的敏锐难保不会看出什么。
她只能强装镇定道。
“听嬷嬷说,侯爷重伤未愈,应当在正院好好休养才是。”
裴烬舟轻笑一声,手指抚过供桌上的香炉。
“怎么,不欢迎我?”
沈昭月低下头,长睫掩去眼中的慌乱。
她必须小心应对,绝不能让他发现食盒的秘密。
“妾身不敢。”
忽然,裴烬舟的视线在供桌上方停顿了一下。
沈昭月的心跳几乎停滞。
她看着他的指尖掠过祖宗的牌位,却突然停在了最角落的牌位后。
那里藏着她的秘密。
“这是什么?”
她眼睁睁看着他从层层牌位后面取出那块简陋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先妣沈门江氏之灵位”几个字。
那是她偷偷为母亲立的牌位。
沈昭月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暴怒的准备。
裴烬舟恨沈家,也恨她。
如今她竟敢在裴家祠堂私设沈家牌位,这无异于当面挑衅。
祠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裴烬舟修长的手指抚过木牌上粗糙的刻痕,久久不语。
“难怪这几日这么乖。”
他终于开口,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原来是在偷偷祭奠。”
沈昭月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等待接下来的责罚。
但裴烬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牌位重新放回原处,甚至还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它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留个念想也好。”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沈昭月。
沈昭月愕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烬舟竟然允许她在裴家祠堂祭拜沈家人?
这与她认知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淮阴侯判若两人。
“侯爷...不生气?”
她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我看起来像那么不通人情的人?”
他反问,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死者为大,何况是你母亲。”
沈昭月垂下眼帘,她想起兄长字条上说的“母亲死因另有隐情”,又想起裴烬舟此刻反常的宽容,心中乱作一团。
“多谢侯爷体恤。”
她最终只说出这句干巴巴的话。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翠儿提着晚膳的食盒走了进来。
看到裴烬舟在场,她明显瑟缩了一下,手中的食盒差点脱手。
“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