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大小姐进不来，咱们不理她，过会儿她自会没趣走了。”
翠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惶恐。
沈昭月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突突跳动着，像有人用细针在扎。
她望向窗外，只见那婆子正对着侍卫比手画脚，唾沫星子飞溅，说的尽是些下作话。
院墙外几株海棠开得正艳，粉白花瓣随风飘落，与这污浊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你去迎她，就说我刚喝了药睡下。”
沈昭月轻声道。
翠儿才出门，就听见裴惜绾尖利的声音穿透庭院。
“月姨娘好大的架子，本小姐亲自来看你，竟连面都不露？”
与此同时，院墙外那婆子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春风楼里的姑娘啊，个个都是狐媚子转世！听说有个头牌，专会在茶水里下药勾引男人......”
她故意拖长声调，引得几个路过的丫鬟驻足偷听。
侍卫们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但沈昭月注意到其中一人耳根微微发红。
院中洒扫的小丫鬟已经羞红了脸，却忍不住往这边偷瞄，手里的扫帚在地上胡乱划着圈。
嬷嬷越说越露骨。
“有一回啊，那月姑娘为了卖得高价，竟在众目睽睽下解了衣裳......”
她边说边比划，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根本不存在的场景。
沈昭月暗自咬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起身相迎。
推门时，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刺得她眯了眯眼。
“大小姐言重了。”
沈昭月福了福身，姿态恭谨。
“妾身不知您要来，有失远迎。”
裴惜绾亲热的挽住沈昭月的手，指尖在她腕间不经意地一蹭。
袖口繁复的缠枝金纹擦过沈昭月的皮肤，带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凉意。
“那日是我鲁莽了，特地做了些点心给你赔罪。”
裴惜绾笑容甜美，眼中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示意嬷嬷打开食盒。
“这是江南特产的桂花糖糕，我亲手做的，月姨娘尝尝？”
食盒中整齐码放着六块晶莹剔透的糕点，金黄的桂花点缀其上，香气扑鼻。
沈昭月却注意到裴惜绾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意。
“大小姐厚爱，妾身受宠若惊。”
沈昭月接过食盒，却不急着品尝。
她故意轻咳两声。
“只是方才用了药，医嘱说半个时辰内不得进食。不如先放着，待会儿再享用。”
裴惜绾笑容微僵，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她突然拈起一块糕点，自己咬了一口，红唇在雪白的糕点上留下清晰的齿痕。
“你看，没事吧？”
沈昭月心中警铃大作。
裴惜绾越是如此，越说明其中有诈。
“大小姐说笑了。”
沈昭月面上不显，只得接过糕点，小小咬了一口。
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并无异常。
裴惜绾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又闲话几句便借口离开了。
待她走远，沈昭月立刻冲到铜盆前抠喉催吐，将刚吃下的糕点尽数呕出。
翠儿吓得手足无措。
“姨娘，这是怎么了？”
沈昭月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强压下心头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