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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低估了周灵均的病态和执着。
他日日等在驿站外头,什么招数吓人他便做什么。
最开始是恐吓老板,驱赶客人,后来变成自残放血。
他放任素白的衣裳染透鲜血,如一尊嗜血修罗,一街的人都被吓退了。
后来老板代表所有商铺温和地请我离开。
我趁着夜色出逃,甚至躲到了邻镇。
但他依旧如鬼魅般跟随我,阴魂不散。
我知他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得到皇位甘愿在小山村隐忍蛰伏五年。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问道:为了挽回我,你不惜一切代价吗
他眼神带光地重重点了点头。
我看着远处的山峦,语气飘然:那你为我去前朝穆宗的皇陵中取一盏人鱼膏所作的长明灯吧,我想点在琰儿的墓前。
他愣了片刻,随即立刻答应下来。
临行前,他回头看着我,眼底有淡淡的雾气。
无忧,无论我能否回来,你都会原谅我的对吧
山风迷眼,我并未回答。
......
半月后,有个土夫子在客栈的前台留了封信和一盏长明灯给我。
那封信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周灵均死了,逃过了乱箭,穿过了毒雾,却死在了长明灯前。
他本可以不拿那水银河围绕的长明灯,他有得选的。
我带走了长明灯,扔掉了信。
我拒绝不了一个父亲用命来赎罪,却可以漠视一个负心人的自我感动。
背上为数不多的行囊,在一个天光云影的午后,我重新启程了。
去看山光水色,品红尘嚣嚣。
待我归于一抔黄土,于地府幽冥中与琰儿和福子重聚时,也能好好讲讲人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