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那年他拽着我的手就跑,边跑边叫嚷着：「欺负女孩子的都是畜生！」
他忽然愣住了,看着我红了眼眶、浑身止不住颤抖的模样停下了动作。
我哽咽着问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让你变成了这幅模样」
「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压根没变过。」
周沈白断指处渗出的血染红了女儿的法卡。
「你懂什么！」他癫狂地撕扯着自己衬衫,「那些年,我吗被城管追着跑,油锅翻在身上的疤痕现在还在！」
我看见他胸口烫伤的旧痕......
「你是千金大小姐你根本不会明白,穷人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跨越了阶级,根本接受不了回到从前的生活。」
他垂下头,泪滴一滴滴落在我的小腹。
「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要钱我只要钱！我穷怕了行了吗」
「你体会过睡在床上,还会突然冒出几只蟑螂的滋味吗」
「你体会过睡着睡着被老鼠啃食脚趾的滋味吗」
「你根本体验不到,你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
「凭什么！」
「就因为你投胎投的好就因为你们都是有钱人就能看不起人」
他说着情绪越发激动,再次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将嘴唇咬破了血,绝望的闭上了眼,嘴里哽咽着：「求你了,放开我......」
就在这时,警笛声炸然响起,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你这个畜生给我放开明雪！」
我的爸爸妈妈带着警察破门而入时,周沈白正掐着我的脖子。
爸爸像头暴怒的狮子冲过来,一拳将周沈白打翻在地。
周沈白痛到蜷缩在墙角发抖。
爸爸的皮鞋碾过他断指的手,骨头发出脆响。
「爸…」我抓住他颤抖的手臂,才发现曾经能单手抱起我的父亲,如今手背上早已布满老年斑。
「爸妈带你回家。」他将我裹进棕皮大衣里,幼时熟悉的味道让我拥有极大的安全感。
这时我才知道,从小到大看的白雪公主童话,拯救自己的白马王子也不一定非得是王子。
也可以是永远站在我身边的父亲母亲。
爸爸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回家给你煮姜汤。」
我看见爸爸花白的头发顿时只觉得心酸。
都怪我当初不听他的话,才将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这么大年龄来了,还要让爸妈操心......
离开前,我回头瞥了眼被警察摁住的周沈白,他张了张嘴像是对我说了句什么。
他脸色惨白的望着我,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看嘴型好像是在说：「对不起,明雪。」
我别过头,胃里翻涌着一股恨意。
他道歉有什么用,我的女儿依旧回不来,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