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谌和苏晴雪丑陋的咒骂声中，我动了。
我缓步上前，姿态清冷，仿佛眼前这出闹剧，不过是两只蝼蚁在翻滚。
“仙官大人，手下留情。”
我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
殿内死寂。
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动作一僵，猛地朝我看来。
一个眼神狂喜，另一个茫然。
我没看他们，只是对着空中的仙官，微微颔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悯。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轻叹，“他们虽有错，却也曾真心相待，终究是一场孽缘。”
“师尊！”大弟子急切开口，“您不可心软！”
我抬手，制止了他。
我看向仙官，眼底是一片澄澈的“善意”。
“我愿耗损百年修为，为苏晴雪净化部分业力，让他们......能一同上路，也算了却这段因果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我的弟子们看着我，眼神从愤怒，变成了心疼与崇敬。
卫谌眼中爆出狂喜，而瘫在地上的苏晴雪，怨毒的眸子也闪过一丝荒谬的......希望。
我抬手，指尖聚起一团柔和的白光，轻轻打入苏晴雪体内。
她浑身一颤，身上浓黑的业力，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一丝。
不多，也不少。
刚好够那座残破的仙阶，在承载了卫谌的罪业后，还能再多塞下一个她。
刚好，能让他们这对“生死相随”的爱侣，一个都跑不掉。
卫谌和苏晴雪都愣住了，想不通我为何要这么做。
空中的仙官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双洞穿万古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
但他最终收回目光，声音冰冷威严。
“既如此，二人罪业相连，一同打入九幽炼狱，永世纠缠，直至业力消弭！”
判决落下。
两道金光锁链从天而降，“咔嚓”一声，一条锁住卫谌，另一条穿透苏晴雪，将他们狠狠拽在一起。
“不！不要！”
他们终于惊醒，开始惊恐地尖叫，拼命挣扎，却被锁链拖着，像两条死狗，滑向殿外那通往炼狱的深渊。
在被拖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看向我。
那两双眼睛里，再无贪婪与哀求。
只剩下一种情绪，一种恍然大悟后，凝结成的，比九幽寒冰更刺骨的怨毒。
他们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救他们，我是用最“仁慈”的手段，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杀了他们？太便宜了。
我要他们清醒地活着，被锁在一起。
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互相憎恨，互相折磨，直到灵魂被彻底磨碎。
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支付永恒的代价。
看着他们消失，我嘴角的弧度，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冰冷，且快慰。
恩怨已了，最后一丝因果断裂，我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
“诸事已了，我即日起闭关，冲击天尊之境。”
仙界恢复平静，我“以德报怨”的美名，传遍九天。
数十年转瞬即逝。
一日，静室石门外，传来心腹弟子焦急的声音。
“师尊，弟子有要事禀报。”
他入内，面色凝重地跪下：“师尊，九幽炼狱的封印，异动频频。”
“炼狱深处的怨气与魔气，比百年前浓郁了千倍不止，并且......还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互相吞噬、融合。”
他抬头，眼神忧虑。
“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以那对怨侣的憎恨为食，飞速成长。”
我静静听着，睁开眼，眼底是幽深的寒潭。
那对狗男女的故事，还没结束。
而这，正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