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岑竹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刀子似的剜向苏糖糖,这是明摆着说她这一胎生不下来吗?!
而且还拿她身份说事!
这个苏糖糖,明明只是个姨娘,吃穿用度却比她还精细。
她不敢直接跟这个来历神秘的苏糖糖较劲,于是把矛头转向看起来更好拿捏的夏柔荔,阴阳怪气道:“苏姨娘这话说的,倒显得姐姐我不近人情了。不过,要说好东西,谁能比得上苏姨娘你呀?侯爷库房里那些顶级的血燕、雪蛤,怕是都进了清荷小筑了吧?连本妃这个侧妃,想要点好东西,还得巴巴地去求侯爷呢!”
她话锋一转,对着夏柔荔道:“夏侧妃,你说是不是?咱们这位苏姨娘,才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呢。她那儿的好东西,怕是咱们见都没见过吧?”
夏柔荔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闻言抬起眸子看向尚岑竹。
“苏妹妹年纪小,性子活泼,侯爷多疼惜些也是常理。”
夏柔荔面色如常,平静道:“妹妹如今身怀六甲,金尊玉贵,侯府上下谁的好东西能越过妹妹去?”
尚岑竹被这软刀子噎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夏柔荔句句在“理”,她若发怒,反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无理取闹。
她脸色青白变幻,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夏侧妃倒是会说话!”
说完,狠狠瞪了床上的季仪言,扶着丫鬟的手,挺着肚子,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苏糖糖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嘟囔道:“哼!仗着个肚子耀武扬威,什么玩意儿!”
夏柔荔轻轻摇了摇头道:“苏妹妹,慎言。季妹妹好生歇着,莫要多思多虑。那燕窝羹记得趁热喝。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季仪言虚弱地道谢:“多谢夏姐姐,苏妹妹。”
苏糖糖临走还不忘叮嘱她:“季姐姐,说好了啊,等你好了摘果子做酱,可别忘了我的份儿!”
送走了夏柔荔和苏糖糖,花檐阁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
季仪言想起白日里说起那酸涩的青果和甜蜜的果酱无比怀念,身体里的热度已然退去,虽然还有些虚软,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季仪言掀开锦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上一件素色的外衫,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那棵果树影影绰绰,枝头果然挂满了小小的,青色的果子。
白日里对苏糖糖说的话,并非全是虚言,她当年爬树很厉害,只是很久这么做过了。
走到树下,仰头看了看,这树干不算太粗壮,枝桠伸展得也低矮。
季仪言深吸一口气,挽起宽大的袖口,双手抱住粗糙的树干,足尖在树身上借力一蹬,动作利落几下就攀了上去。
枝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她骑坐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微凉的夜风吹拂着她散落的发丝。
居高临下,整个花檐阁尽收眼底,往远了看,那个方向是小娘和澈儿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