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仪言睁开眼撑着床坐起身,寻着味道看向床边小几上的凉糕。
那凉糕不似寻常之物,做的花形,奶白奶白的。
“这是谁送来的?”
夏蝉听见声音连忙端起来喂到她唇边道:“就是那位住在清荷小筑的苏姨娘,苏糖糖。她昨儿听说您醒了,今早就亲自送来了这碟子点心,说是江南老家那边的手艺,最是清甜爽口,不腻人,正适合您病后开胃。只是主子当时还没醒,苏姨娘就说晚些来。”
苏糖糖?季仪言脑中掠过这个名字。府里年纪最小的一位姨娘,比她还要小上一两岁,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知道程妄从不踏足她的清荷小筑,但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好吃食,总少不了她一份。
季仪言问:“侯爷允了她来?”
夏蝉点头:“苏姨娘说是侯爷特意吩咐的,让主子多认识些姐妹。”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季姐姐醒了吗?我可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鹅黄色春衫的少女便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蜀淮将食盒放桌上便转身离开。
少女生得一张讨喜的圆脸,眼睛又大又亮,像含了两汪清泉,笑起来嘴角两个小梨涡,未语先甜。
不用多想便能猜到是谁,季仪言想要起身打招呼,苏糖糖几步蹦到床边将她按住。
“季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嗯...瞧着气色还是差了些,不过醒了就好。我带来的糯米凉糕姐姐尝了吗?合不合胃口?”
她自来熟地坐在床边绣墩上叽叽喳喳:“季姐姐不知道,往常我不爱跟院儿里的那些人玩儿,就跟荔枝姐姐关系好。
前些日子本来是想看看你的,结果我跑马扭伤了脚,这一来二去的,现在才有时间过来。侯爷昨天特意说的,让我过来陪陪你。”
季仪言脸上多了丝苦笑,这小丫头自打进门嘴就没闲过。
“多谢苏妹妹记挂。我这身子不争气,劳妹妹费心了。”
“这有什么的!”
苏糖糖摆摆手,目光落在季仪言脸上,满是真诚的惋惜:“可惜季姐姐你还病着,不然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就能拉着你一起去看看夏姐姐了。夏姐姐那儿新得了两盆水仙,开的可好了!”
夏姐姐?夏柔荔?那位深居简出的夏侧妃?
季仪言正欲开口,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我看你不是惦记我的水仙,是惦记我那儿的甑糕。”
夏柔荔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只在发髻间簪了一支白玉兰簪子。、
美人无需旁的东西点缀,风都给她添了妆似的,吹着她鬓边发丝,靠近几分还能嗅到幽兰香。
她身后跟着一个捧着红漆食盒的大丫鬟茉莉。
“荔枝姐姐!”
苏糖糖立刻欢快地迎了上去,亲昵地挽住夏柔荔的胳膊:“真是不扛念叨,就说了一句,荔枝姐姐就来了。”
夏柔荔被她挽着,唇边绽开一抹极淡的笑,轻轻拍了拍苏糖糖的手背,随后目光转向床上的季仪言:“季妹妹醒了便好,听闻妹妹病了一场,身子亏虚,我那里正好有些燕窝和黄芪,便让厨房炖了一盅黄芪燕窝羹送来,妹妹莫要嫌弃粗陋。”
茉莉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清甜混合着淡淡药香立刻飘散出来,汤色清亮,燕窝晶莹,显然是用了心的。
季仪言心头微动,她不知道这位夏侧妃,是不是真的如传闻般温柔细致,与世无争。
“妾身惶恐,劳夏侧妃亲自前来,还送这般贵重的东西,实在受之有愧。”
季仪言挣扎着要起身道谢,夏柔荔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躺好,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多礼。不过是一点心意,盼着妹妹早日康复罢了。”
季仪言没躺着,而是往床内侧挪了挪,倚靠着床栏半坐,同时不着痕迹地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羹汤香气。
没有异样,只有黄芪的淡淡甘苦。
季仪言抬手捂唇轻咳,实际是将散毒珠送进口中垫在舌下,最后才向夏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