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对她的兴趣,远不足以让她在怀孕后拥有自保之力。
一旦有孕,去母留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局。
到时,娘亲和澈儿说不定也会因此丧命。
“对了,娘,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季仪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嘶哑地问。
眉小娘眉头紧锁,飞快地思索:“‘缠丝’之毒需长期少量投喂,方能见效。
你入宣化侯府不过月余,脉象显示中毒时日尚浅,毒性未深。”
难道是惊蛰和清明?
她们是程妄的人,难道是被谁收买了?
又或者是死了的梨花?可梨花并不常来。
季仪言没时间细想,她不能在这儿呆上很久。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娘,方才我进门时,您为何哭泣?”
眉小娘刚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她慌忙用袖子去擦:“澈儿…他…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原来,季澈虽困居这偏院陋室,却从未放弃读书。
忠节侯府为少爷们请的启蒙先生姓陈,曾是庄太医的故交。
一次偶然,陈先生发现季澈天资聪颖,远超侯府那几个嫡出的草包。
在得知他是庄眉之子后,暗中对他多有照拂,悉心指点。
又怕季澈年纪小,沉不住气,时常告诫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叮嘱他藏锋守拙。
前些日子,陈先生怜才,觉得季澈不该被埋没在这污浊角落,便寻了个机会,委婉地向忠节侯季昌国提了一句季澈天资尚可,若能与府中少爷们一同去藏书院旁听些日子,开阔眼界也是好的。
藏书院乃皇家所设,藏书浩瀚,汇聚天下英才,能入其门者,非富即贵或才名远播。
这本是好事,若能成行,对季澈而言无异于登天之梯。
谁知此事不知怎地传到了孟氏耳中。
孟氏当场便冷了脸,斥责陈先生多管闲事,一个庶出的贱种也配与她的轩儿同入藏书院?
简直是痴心妄想!
季凌轩年已十五,仗着嫡子身份和孟氏溺爱,在府中横行霸道,素来瞧不起季澈这个“贱婢生的弟弟”。
得了母亲授意,他立刻带着几个惯会捧高踩低的恶仆,气势汹汹地闯到偏院。
“季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藏书院?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季凌轩一脚踹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指着正在破桌边安静习字的季澈破口大骂:“下贱胚子生的,读再多书也改不了你那身贱骨头!还想攀附贵人?我呸!”
面对这无端的辱骂和闯入,季澈只是平静地放下笔,站起身,垂手而立,不卑不亢:“大哥此言差矣。读书明理,乃人伦正道。陈先生不过是一片好心提议,去与不去,自有父亲定夺。”
他这般镇定从容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季凌轩。
一个“贱种”竟敢在他面前摆出这副清高样子?简直反了天了!
“我娘说了,你这种下贱东西,只配在泥里打滚!”
季凌轩恼羞成怒,上前一步,猛地伸手狠狠推向季澈肩膀:“还敢顶嘴?我看你是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