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慌张的连声音都在颤抖:“言儿!你…你体内怎么会有‘缠丝’?!”
“缠丝?”
季仪言心头剧震,这个名字透着不祥的阴冷:“那是什么?娘,我怎么了?”
“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毒。”
眉小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割在季仪言心上。
“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初时只会让人感觉精力不济,易感疲惫,脉象上仅显气血略亏,极易被误诊为体虚或劳累过度。”
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后怕:“但这毒最歹毒之处,在于其‘缠丝’之性。
它会像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蚕食中毒者的根基。
若在中毒期间受孕…
母体根基被蚀,根本无力供养胎儿,更无法支撑生产时的消耗,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季仪言仿佛回到了昨夜,侯府大小事都瞒不过程妄,所以,他也知道?
她在宣化侯府万般小心,不曾想竟还是中招了。
是谁?季晴敏?尚岑竹?
不,季晴敏要指望自己的肚子,程妄没必要这么对待一个贱妾,尚岑竹为人阴损倒是有几分可能。
恍惚间,季仪言的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脸,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这毒虽阴损,但好在发现及时。娘的医术虽不及你外公,但这毒,娘恰巧就会解。”
没人知道,眉小娘其实是太医院前院长庄臣的女儿。
当年庄臣被同僚陷害,带着仅五岁的女儿离开京城去了穷乡僻壤之地,身无分文又受过重刑的身体根本没能撑住多久,人就没了。
当时的庄眉也才八岁,连给庄臣买个棺材的钱都没有,只能插根野草,卖身葬父。
恰巧孟氏的奶娘在外找出身清白的姑娘当丫鬟,一眼就看到出庄眉是个美人坯子,以后能有些用处,便买了回去。
等到孟氏嫁进了忠节侯府,庄眉也就跟着嫁了过来。
忠节侯当时还是世子,京城出了名的混不吝,不过成亲三日,竟连抬两房妾室,完全不把孟氏这个新妻放在眼中。
孟氏当时成了夫人们的笑谈,心中愤怒只想固宠,于是就将庄眉打晕丢在了忠节侯床上。
等庄眉醒来时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也要走自己的老路。
眉小娘从怀里贴身小口袋中取出个拇指大小、磨得极其光滑的陈旧小瓷瓶,塞进了季仪言的手中。
“我想着你之前带的数量也不多,这次就给你多备了些,你切记藏着点,别让人瞧见了去。”
季仪言攥着瓶子点点头:“上次女儿带了三瓶,都有妥善藏好,侯爷来我这儿的次数不算多,我每次都有按娘吩咐的吃。”
眉小娘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疼惜:“娘的乖女儿,娘知道季晴敏是想让你快些将孩子生下,可言儿听娘一句劝,千万别生!”
季仪言用力点头,将那药瓶贴身藏好,定不能让人发现,她每次在和程妄同房过后,都有偷偷的吃避子丹。
原因无他,一旦她怀孕生子,先不说中毒的事儿,就单是季晴敏,都不会放过她。
去母留子,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