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惊恐万状地滚落床榻,那身薄如烟雾的霞影纱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石榴红刺目地映着烛光。
她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声音破碎,涕泪横流,梨花此时是真的怕了,求饶道:“奴婢......奴婢只是仰慕侯爷!求侯爷垂怜!奴婢愿为侯爷做牛做马......”
程妄立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浓重的阴影,如同噬人的凶兽。
他眼神淬冰,嫌恶地看着地上那团艳俗的红色,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秽物。
薄唇紧抿,吐出的字眼像冰珠子砸落:“不知死活的东西。流云!”
流云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门口,垂手肃立:“属下在。”
程妄的声音毫无波澜:“拖出去,杖毙。”
两个字,轻飘飘,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抽干了梨花全身的血液。
她瘫软在地,发出濒死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侯爷——!”
恰在此时,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季仪言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瓷碗出现在门口,碗里是热气腾腾的清粥,氤氲的白气模糊了她清丽的面容。
她似乎被屋内的景象惊住,脚步顿在门槛处,清澈的鹿眼微微睁大,掠过地上狼狈不堪的梨花,最终惶然地看向程妄。
“侯爷......”声音细弱,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颤抖。
她身后的惊蛰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程妄的目光如冷电般扫向季仪言,带着审视的锐利,仿佛要穿透她这副柔弱的外壳,看清内里每一丝波动。
他沉默着,无形的压力在室内弥漫。
季仪言端着粥碗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端着粥碗上前几步,轻轻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然后转身,对着程妄屈膝跪了下去,姿态恭顺而卑微。
“侯爷息怒。”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头垂得极低,露出一段脆弱脖颈。
“梨花......她再是不堪,终究是妾身从忠节侯府带出来的陪嫁丫鬟。若她今日因这般不堪之事死在侯爷手里,妾身......妾身日后在府中,更无立足之地了。求侯爷开恩,念她初犯,饶她一条贱命吧......”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全是为自身处境忧虑。
她甚至不敢看梨花一眼,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耻辱印记。
程妄依旧沉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沉默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压在季仪言心头,让她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程妄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是对流云下的令道:“去,把夫人叫来。”
流云应声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