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债,她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而这第一步,就是让程妄“自己”发现。
她需要一个证人,一个能直接递话到程妄耳中,又不会引起怀疑的证人。
季仪言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竹林苑的方向,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流云......”
此时,清明也从外面回来,看着这一室狼藉,手中餐盒掉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看季仪言的情况。
“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是不是夫人来过了?还是侧妃夫人?哎呀!早知道奴婢说什么也不会今天回家,您瞧瞧这手伤的,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季仪言听闻反握住清明的手,笑着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道:“瞧给你们两个吓的,惊蛰刚刚还闹着要找府医来。”
惊蛰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泪珠直直往下掉,哭着说道:“是尚侧妃夫人,怀了身子还往姨娘这边跑,说不准是有什么坏心思想要害了姨娘。”
“惊蛰!慎言!”季仪言连忙出声打断道:“不是说了吗?按我说的做。”
清明看了眼一地狼藉,忽而拉住惊蛰道:“你且随我去取些收拾屋子的工具来,不然用手捡,你那手也得划烂了。”
惊蛰此时只想着心疼和哭了,跟着一起出了门,被清明拉到了书房旁小竹林中。
清明左右看四下无人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惊蛰赶紧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哽咽着说道:“早上姨娘许你归家看看,院儿里就我自己一人,只能我去取药来。这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看到姨娘挨欺负。清明姐姐,这事儿我们要不要跟侯爷说?”
清明摇了摇头,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道:“姨娘不让说,我们就别说了。姨娘看着性子软,逆来顺受的,实则也是个苦命的人。”
惊蛰有些不满的道:“姨娘对咱们那么好,你就看哪个院儿的主子听说丫鬟家人生病了又给银子又让回去瞧瞧的?上次我就是摔伤了腿,姨娘都拿侯爷给的药给我,平日里的上次比月例还高。我不管,我得告诉侯爷去。”
清明瞧她小孩子脾气,赶紧拍了下她后背警告道:“不准,听姨娘的,不准惹姨娘生气,赶紧拿了扫把就回去,免得姨娘着急了。”
两人前脚刚走,流云便从树上跳下来,挠了挠脑袋嘟囔一句:“怎么偷个懒还能听到这事儿......”
程妄踏入花檐阁时,已是暮色四合。
晚风带着竹叶的清香穿堂而过,却吹不散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药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破碎的瓷片和杂物都已不见,只是那股被强行掩盖的狼藉气息,瞒不过他这种久经沙场对血腥极其敏锐的人。
季仪言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的绣墩上。
她只穿着一件素净的月白色中衣,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无害又易碎。
昏黄的烛光勾勒着她单薄的侧影,她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素色的棉布,正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擦拭着面前小几上摆放的几块…色彩斑斓的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