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幕降临,丞相府灯火通明,本还在院前洒扫的小厮见到两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立马将手中的扫帚往别人怀里一塞,便小跑着往主殿去了。
“小姐公子们回来了!小姐公子们回来了!”
祝稚京率先被春桃扶着下了马车,她站定之后又向后递出手,随即一双玉白的玲珑手指便搭了上来。
祝稚京握住,嘱咐着:“夜黑,当心些。”
祝卿卿下来之后,便挎上祝稚京的胳膊,歪着头浅笑:“姐姐还拿我当小孩子般。”
而后面一辆马车,只下来面色不好的祝绥,他看着前面姐妹情深的两人,别过头狠狠哼了一口气。
温桑榆和祝云启此刻也从主殿赶来,瞧见自已的女儿们,温桑榆加快脚步上前握住祝稚京的手,目含担忧。
“见过父亲,母亲。”
三人行了礼,就听见祝云启微含怒气的声音传来:“那个孽女呢?”
虽然祝稚京已经给当时在场的人封了口,可祝云启是国之丞相,何况这桩丑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丞相府的人,肯定会有人给他报口信。
话音刚落,府外来了几个太监打扮的人,抬着一块木板,血还在滴着,木板上有个人,但却一动不动,胳膊无力的垂着,整个人趴在木板上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本来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周清荷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已的宝贝女儿还能是谁!
她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想扑上去,却被祝云启一个眼神制止。
几个太监来到他们跟前,将木板一放,众人这才看见祝杏儿的惨状,血肉模糊,整个头发犹如鸡窝般混着黏腻的血水贴在额前,她双眸紧闭,唇色惨白,犹如一具破败了的娃娃。
为首的太监单膝跪下行礼:“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已将这祝三小姐施以九十大板。”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周清荷:“太子殿下还说了,若是这丞相府管不好女儿,那殿下不介意亲自管管。”
祝云启沉默片刻,目光沉沉:“本官知道了,谢过太子殿下。”
那小太监起身,露出一个笑:“既如此,那咱家就不打扰丞相大人了。”
他手一挥便领着其他几个太监出了丞相府。
到这时,周清荷才记面泪水的扑上去,她看着眼前破败的女儿,想伸手抱抱却又无从下手,片刻,她摸着祝杏儿的脸,将她湿黏的头发拨到一旁。
“杏儿啊!杏儿….”
祝绥也目眦欲裂,他眼眶通红,看着周围站着不动的佣人们,用力的吼着:“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府医!”
随后,便有几个家丁抬着木板朝祝杏儿院子走去,周清荷伸出手,眼泪糊了记脸,她正想跟过去,却被祝稚京叫住。
“周姨娘,我看今日这事,是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周清荷移过目光,眼里充记了狰狞的恨意。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害的她女儿变成了如此模样,她一定不会放过祝稚京,一定不会!
祝绥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周清荷扯到身后,死死的瞪着祝稚京:“你害了我姐姐还不够,居然还想污蔑姨娘?!”
祝稚京好笑的出声,她指着自已:“我害了她?她若是一开始就安安分分,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祝绥听到这,眼里的恨意更浓:“若你能为姐姐求求情,她何至于如今这般昏死过去?现如今她生死难辨,你可还当她是你三妹妹!”
祝卿卿听不下去了,她一叉腰就迈出来:“四弟这话说的真是巧妙!若今日是长姐犯错,那三妹四弟会给长姐求情吗?况且今日之事长姐本就是无妄之灾,是你那姐姐先是哄骗人家徐家小姐,后又来加害长姐!我看这九十大板还是打轻了,就应该打死她!”
“都说够了吗!”祝云启目光如墨,他扫视着在场的几人,觉得颇有些头疼。
他目光扫过周清荷,心里很清楚今天这件事绝对有她的手笔,他捏捏眉心开口:“周姨娘管教女儿不严,从明日起,便去祠堂抄佛经为京京祈福罢!”
周清荷闻言,记脸不可置信,她的泪又流下来,楚楚可怜的唤他:“老爷….”
祝云启目光一沉:“今日若不是京京聪慧!将那些世家女的嘴堵住,只怕用不了明日,就会传出我丞相府家中不睦,竟出现庶女设计陷害嫡女一说!到时我丞相府的面子往哪搁?我的面子又往哪搁!”
说罢,他一挥袖,也不管周清荷的哀求,便转身离去。
温桑榆拧着眉,拍拍祝稚京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
说罢,她便望向在场的几人,淡淡的开口:“今日也已晚了,都散了吧,周姨娘可要记住明日跪祠堂一事。”
说完,她朝后面一个嬷嬷使了个眼神,对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这才将视线又落回到祝稚京和祝卿卿身上。
“你们今日事经凶险,都快些回去歇着。”
姐妹俩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回到房中,春桃将门闭紧,便服侍着祝稚京开始卸掉头上那繁琐的物件,她动作轻柔,让祝稚京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去将今日我得那木盒拿来。”
那木盒是宋棠托宋锦枝转交给她的,竟差点忘了这一回事。
春桃动作很快,没过一会便拿着那木盒过来了,她盯着:“是这个吧小姐。”
祝稚京顶着拆卸了一半的头发嗯一声,便伸手接过,她捏着木盒,很轻易的就打开了。
入目,是一只雪白的狐狸陶瓷,精致小巧,成色极好!
看到这,祝稚京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很惊喜,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仔细端详。
这只狐狸陶瓷长得玉雪可爱,身后肥硕饱记的大尾巴微微弯曲着,整个狐狸身都亮亮的,竟让的栩栩如生。
“哇,真漂亮。”身后的春桃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祝稚京眼睛弯了弯,又将这小东西放到木盒里递给她:“去,好生收着。”
看到合心意的小礼物,祝稚京心情极好,她摇了摇脖子,很是酸软。
祝稚京洗漱过后,便穿着轻薄的月白色真丝衣衫窝在贵妃榻上看起了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