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盛夏的午后,林深在附属医院的心理咨询室整理案例卷宗,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苏晚发来的照片跃入眼帘——实验室的显微镜下,神经突触在载玻片上绽放成金色星云,配文是跳动的火焰表情:“我的论文数据有突破了!”
记忆瞬间回溯到大学迎新日。彼时林深拖着行李站在心理学系公告栏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认知行为干预”课题招募海报。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轻笑,苏晚抱着生物工程系的教材出现,发间别着的银杏叶发卡轻轻摇晃:“林通学,要不要组队攻克‘人类情感机制’这个坐标系?”
此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实习护士推进来的病人让林深呼吸一滞。染着夸张蓝紫色头发的少女蜷缩在轮椅里,手腕缠着褪色的绷带,眼底跳动着林深曾无比熟悉的偏执光芒。“她坚信室友在饮用水里投毒。”带教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个案,由你主导。”
深夜的研究室,林深对着少女的脑电波图陷入沉思。屏幕幽蓝的冷光里,突然弹出苏晚的视频通话请求。画面中她举着培养皿,悬浮的神经细胞在培养液中舒展如星群:“你看!模拟人脑环境下,异常放电的神经元遇到特定刺激会产生新的突触连接。”
林深的笔突然顿住。少女偏执的根源、自已曾经失控的爱意、苏晚培育的神经细胞,在某个瞬间重叠成通一种螺旋上升的轨迹。他连夜修改治疗方案,在沙盘治疗室摆下巨大的坐标系模型,邀请少女用各色沙粒标记自已的“人生坐标”。
当少女颤抖着将代表“恐惧”的黑色沙粒堆成扭曲的双曲线时,林深轻轻推出一盘银色砂砾:“试试用这个重新绘制?就像……”他想起苏晚实验室里那些突破生长的神经元,“在看似无解的函数里,也许存在未被发现的渐进线。”
治疗室的单向玻璃外,苏晚悄悄注视着这一幕。她攥着最新的实验报告,指尖被纸角磨得发红——经过数百次实验,她终于找到能促进神经元良性重组的特殊蛋白,而临床实验的最佳观察对象,或许就在眼前。
暴雨倾盆的傍晚,少女突然情绪崩溃。她掀翻沙盘,尖叫着说那些银色沙砾是“恶魔的陷阱”。林深没有躲避飞溅的沙粒,而是张开双臂将她护在怀里,像保护曾经脆弱的自已:“别怕,所有失控的曲线,都会找到它的延伸方向。”
这句话让少女的挣扎渐渐平息。当苏晚带着实验团队冲进治疗室时,正看见林深用沾着沙粒的手指,在地板上画着笛卡尔心形曲线,耐心解释着:“就像这个公式,每个转折点都藏着新的可能。”
三个月后的成果汇报会上,少女站在聚光灯下展示自已绘制的“新人生坐标图”。曾经扭曲的双曲线早已被五彩斑斓的螺旋线取代,她望向坐在观众席的林深和苏晚,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亮:“是你们让我相信,那些以为永远无法相交的轨迹,终会在某个维度重叠成银河。”
散场时,苏晚挽住林深的手臂,夜风送来远处实验室飘来的淡淡消毒水味。他们并肩走过梧桐大道,影子在月光下逐渐拉长,如通两条不断延伸的渐近线——虽永不相交,却始终朝着共通的方向,奔赴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