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隔出来的验马房内。
马医正对踏雪开膛破肚,宋知鸢与萧承煜守在一旁,浓重的血腥气味充斥鼻尖,血淋淋的肚肠裸露在外,引人不适。
萧承煜伸手隔开宋知鸢的视线:“不如出去等?”
宋知鸢本想拒绝,看到他眼中关切,改了主意:“好。”
退到室外,清新空气袭来,萦绕在鼻尖的窒息气味缓缓消散,宋知鸢突然想到什么。
“今日听襄阳县主唤此马踏雪,可是县主一直养在身边的坐骑爱驹?”
萧承煜点头:“是。七年前父皇所赐,乃西域纯种血统。”
七年前......
宋知鸢蹙起眉头:“县主麾下有几大狼犬,据说是她养了六年的,看似凶恶,实则对她服服帖帖。
“太后与清惠长公主纵容她豢养凶兽,前提应当是确认了这些畜牲不会伤到她。狼犬如此,烈马也一样。”
萧承煜了然:“所以你怀疑,哪怕襄阳金簪刺臀导致踏雪失控,也不至于癫狂至此?”
宋知鸢没答,反而说起另外一点:“西域血统,名品良驹,耐力与速度都不一般。
“打马球需要球技与配合,但跑马更看重马力。令仪骑术虽强于县主,但今日所骑乃木兰苑寻常马匹。”
言外之意:
襄阳骑术尚可,哪怕略逊一筹,应当也没有差到在占尽马匹优势的前提下,还落后赵令仪数个马身的地步。
彼时,踏雪是不是就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襄阳沉浸在与赵令仪的争先中,并未察觉。
当事人都没发现,外人就更不知了。
若是如此,那就不是意外,而是阴谋。
萧承煜眯起眼,眸色深邃。
吱呀——
房门打开,马医的结果出来了。
******
同一时间。襄阳重伤,太医紧急诊治,初步判断,性命可保,但腿脚伤势过重,恐终身致残。
消息传出,太后、清惠长公主,连同皇帝都匆匆赶来。
殿前一片混乱,清惠悲痛万分,几度哭晕过去,醒来便不依不饶抓着皇帝要讨公道。
太后没说话,但态度坚决,半步不退。
赵令仪跪在下首,口齿清晰,阐述缘由。
可襄阳伤到这个地步,是非对错,太后与清惠长公主早已无心分辨。
“赵姑娘说杀马是为了救襄阳,当真是救吗?谁能作证?会不会正是因为你的杀招才导致踏雪更加癫狂,襄阳这才......”
清惠泪流满面:“皇兄,襄阳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才十七岁,往后就再也不能跑马,甚至不能奔跑了。
“皇兄,你一定要为襄阳做主啊。”
什么是非对错,不重要,她不在乎。
反正她的襄阳遭了罪,别人也别想好。
清惠哀戚不已,眼见又要晕过去,太后忙揽住她:“皇帝,你自五岁养在哀家膝下,哀家疼你护你,以命救你,待你如己出。
“哀家还记得,当年将你从寒潭救出来时,你抱着哀家,第一次真心实意唤哀家母妃。
“得知哀家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你说你就是哀家亲子,定会一辈子孝顺哀家,疼爱清惠妹妹。
“及至你登基,你还说,会让清惠做大夏最尊贵的长公主,让清惠的孩子仪比皇女。
“如今襄阳......哀家知道赵家是朝中重臣,你有你的考量,哀家......
“哀家不愿为难你,只求你看在哀家往日对你的情分上,多为襄阳考虑几分。她还小,本该有大好年华啊。”
太后偏头,泪水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