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
朱万松呢喃着,又气又怒又觉好笑。
“那么真实的经历,我要如何当梦一场!是劫匪还是仇家,她以为我蠢到不曾分辨吗!
“就凭她身上不寻常的伤势,凭她遮遮掩掩的说辞,我要真信了是劫匪,怎会诸多顾虑不敢报官?
“我只是不想戳穿她而已。我从未在意过她是否会连累我。我何曾怕过!
“至于金银珠宝,一匣算什么,于我不过九牛一毛。她想要,十箱百箱我都能给她。
“她凭什么说我们不会有将来?没试过,她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没有!她分明就是不想与我......”
朱万松咬牙切齿,双手微微颤抖。
宋知鸢疑惑:“之后呢?舅舅不曾去找她吗?”
朱万松心里更苦了:“我如何没找。你当这十几年,我为何年年出京,天南海北地去。
“朱家商号屹立多年,早就有一套自己的运行准则,哪里需要我如此频繁巡视?
“若说是为旁的生意,如今有几样生意必须我亲自出面?”
宋知鸢怔住。
原来舅舅这些年的所为竟都是为了寻人吗?
朱万松叹气:“这些年,我几乎把大夏境内都找遍了,甚至连北戎、南越都不曾放过。可惜一无所获。
“她对我说的身世过往、家庭背景竟全是假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她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或许那三个月,果真是一场梦吧。”
至得如今,朱万松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怀疑那个人是否存在。
宋知鸢忽然明白了:“这就是舅舅这些年一直不曾娶妻的原因?”
朱万松无奈苦笑:“早几年我总怀揣着希望,觉得只要我用心,总有一日能找到她。后来......
“一次次希望带来的只有一次次失望。我便告诫自己,那就是个女骗子,骗财骗色还骗我的心,不值得我惦记。
“她说让我当梦一场,那我便当梦一场。梦醒了就该忘了她,娶妻生子,正常生活。
“可我试过了,努力了,就是做不到。
“明明只有三月,明明我们相处时光那么短,为什么......”
朱万松轻轻一拳砸在桌子上:“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天下好女郎多得是,我怎就忘不了一个女骗子!”
宋知鸢蓦然想到她曾对太子说过的一句话。
大约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能如此让舅舅牵肠挂肚,难以忘怀,这个“女骗子”必然有她的独特之处。
大夏、北戎、南越,舅舅这些年走遍山河大川......
等等!
宋知鸢看向朱万松:“舅舅当年是在哪里遇见的这位姑娘?”
“金陵。”
金陵吗?金陵距离余杭不远。
厉家祖籍余杭,自水路北上,可达金陵;南下,可至南越。
宋知鸢神色闪烁,几度欲言又止,最终站起身,刚想找个借口离开,就被朱万松抓住手腕。
“你去哪?”
宋知鸢眼神飘忽:“差点忘了,我今日跟太子有约。”
朱万松冷嗤:“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宋知鸢:......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粗俗难听。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同我说,打算去跟太子商量?刚才对厉三郎你就用的这招。
“鸢姐儿,我不是厉三郎,我已经坐三望四,走遍大江南北,看尽世间百态。
“我经历过的失望,承受过的打击,比你想得要多。
“所以,无论你想到什么,只需与我有关,就请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
宋知鸢看着他眼中坚持,到底将心中猜想说出来。
朱万松一脸懵:“余杭距离金陵确实不远,但距离南越却不是,你怎么联想到南越的?”
“宋知雪话语中提到一个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