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对于宫中后续发生之事,宋知鸢一无所知。她没有再回万佛寺,而是就近归家。
忙碌一天一夜,此时才得空同画屏好好说话,询问她的伤势。
画屏轻笑:“小姐放心,奴婢好着呢。这不是咱们计划好的吗,伺机而动,装晕装死。
“那椅子砸过来看着厉害,实则大部分力道都落在旁边柜子上,奴婢并无大碍,是装晕。
“后来马车上,奴婢又按计划装死。姓罗的见奴婢没了气息,直接把奴婢扔在山里。
“奴婢算着时间自己走出去,偶遇太子手下搜山的人。”
宋知鸢仔细检查一番,确认她真的无事才作罢。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第二日便传来李婉晴母亲过世的消息。
宋知鸢愣了片刻,忽然想到李婉晴当日的话。看来李太太撑了多日,如今终是撑不住了。
而今李婉晴肚子里孩子是侯府唯一的希望,她也算走得安详。只是可惜,前世李太太身死之名,这辈子她再也没机会知晓。
但她心中其实已有猜测,最大可能还是宋知雪。
呵,无论是不是,总归她与宋知雪已是不死不休。
又两日,坊间忽然传出许多风言风语。
画屏眉宇紧蹙:“大家都在传太子不眠不休寻找你一整天;亲自抱着你回万佛寺;为你动用三司,御前据理力争。
“还说太子对你与众不同,一往情深。甚至有好事者开盘押注,赌你能不能做太子妃。”
宋知鸢脸色一沉。
开盘押注,声势浩大。
这股“妖风”不寻常,幕后必有推手。
心念刚起,门房便报,赵令仪来访。
赵令仪是直爽之人,开门见山:“外界传言你应当听说了。”
宋知鸢点头。
“那你可知陛下曾为太子赐过婚,赐婚对象是我阿姐?”
这事并非秘密,京城几乎都知。宋知鸢再次点头。
赵令仪深吸口气,轻咬下唇,神色无奈又苦涩,眸中泛着泪光。
“赐婚后没多久,我阿姐就突发恶疾。说是病亡,不过是因没查出实情。
“哪怕有所怀疑,但我们拿不出证据,只能认了。这也是父兄不愿我再与皇家瓜葛的原因之一。
“可我赵家手握重兵,免不了他人惦记。”
赵令仪一声轻嗤:“燕王曾数次接近我,但我态度冷淡,又有襄阳县主捣乱,他没能得逞。
“这本不打紧。若能得我赵家助力最好;若不能,只需赵家中立,于他而言,也能接受。
“可万万没想到,太子今岁病情缓和,陛下前阵子又动了赐婚的念头。”
宋知鸢神色闪动:“他们怕陛下将你许给太子?”
赵令仪目光凌厉:“当年阿姐身死,就是因为他们不想太子得到赵家相助,如虎添翼,而今亦然。”
宋知鸢恍然大悟。难怪不过死一个罗向恒,贵妃竟出动大理寺与五城兵马司两位大员。
助罗婕妤只是其一,其二是想借机试探太子心意。
试探有了结果,便立刻趁热打铁,传得满城风雨,急于将事情坐实。
正想着,赵令仪握住她的手:“知鸢,我今日来是想提醒你,此次流言绝不寻常。
“于太子而言,无论他承不承认,都有退路。但你不同。
“所以我想问问你,传言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你又是何想法。
“你若不愿,趁事态尚未升级,赵家可以助你尽快控制,流言愈烈对你愈不利,到时除了入宫,你将无路可走。”
宋知鸢定定看着她,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她们相交日短,却称得上一见如故。忽听消息,能第一时间上门,为她考虑这么多,属实难得。
她反握住赵令仪的手:“我知道,我......”
刚开口,赵令仪神色一沉,唰一下站起身:“什么人!”
瞬间抓起茶盏扔出去,紧接着抽出腰间长鞭,脚踏窗棂,纵身而出,直奔庭院那株梧桐。
“何方宵小,连京都三品大员府邸都敢擅闯!我今日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唰唰,两鞭子砸过去。
梧桐叶落一地,树上两个人影被逼现身。
飞鹰抓住鞭尾,主动迎上,以攻为守,缠住赵令仪。
萧承煜这才得以脱身,稳稳落地,不得不开口:“赵姑娘,是孤。”
赵令仪动作一顿,回身望去,整个人呆住:“太子?怎会是你!”
宋知鸢却不觉得意外,抬眼看向梧桐树,想起前两次的场景,低眉忍笑。
谁能想到,一朝储君,竟是个爱“爬树”的。
萧承煜只觉得尴尬无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硬着头皮上前:“赵姑娘,孤想与宋姑娘单独聊聊,不知你可否回避?”
赵令仪看看他,又看看宋知鸢,再看看他,神色复杂,几度启唇,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院门。
画屏与飞鹰等人也很识趣地走开。
葳蕤院中,唯剩萧承煜宋知鸢二人。
“宋姑娘,孤并非故意擅闯,而是忽闻外界传言,急来同你说清楚,又恐直接上门太过惹眼,更引非议,这才出此下策。
“本是想让飞鹰传个信,约你一叙,没想到......”
宋知鸢点头表示理解。
萧承煜松了口气,又道:“流言何来,方才赵姑娘已经说明,唯有一点不同。
“孤从未想过不认,亦从未想过退路。”
宋知鸢愣住,定定看着他。
萧承煜目光坚定,神色认真:“记得在行宫时,你曾问孤,是不是对每位臣女都这般好。
“当时孤没能看清自己的心,不曾作答,但现在孤可以告诉你。
“不是,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时隔数月,希望这个答案还不算太迟。
“宋姑娘,孤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