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是不愿借,只是想问父亲一句话。”
宋知鸢直视宋钰文,表情严肃,目光如炬:“父亲是打定主意要上燕王这艘船了吗?
“父亲如何断定,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燕王?”
宋钰文身形顿住。
宋知鸢继续:“从龙之功虽好,但前提是从的是真龙。
“如今朝中局势,太子、燕王、齐王三足鼎立,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此时入局,成了自然最好;若败了,宋家便是万劫不复。”
宋钰文脸色倏变。
他暂且没想过从龙之功,只是想攀附权贵向上爬。
宋家往日越辉煌,就证明他越无能。
他不愿意让宋家在他手里没落,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平庸撑不起宋家门楣。
日复一日,他半辈子都活在“子不类父”的阴影下,心里逐渐扭曲。
越是庸碌,越渴望“上进”。
偏偏他的实力不允许,做不到,攀附权贵就成了他唯一能够到的捷径。
宋知鸢继续:“父亲调任户部是因陛下感念妹妹救命燕王之忠义。
“虽有燕王之故,却算不得燕王党羽。
“可若是父亲主动拿巨额钱财为其平账,这投名状就是板上钉钉。”
宋知雪勾唇:“长姐说得轻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更何况,不这么做,你莫非想让父亲将事情报上去,把燕王供出来吗?
“从龙之功凶险,尚有成功可能。贸然得罪燕王,与其为敌,唯有死路一条。”
宋钰文眉宇紧蹙,神色挣扎,既要又要,却也既怕又怕,陷入踌躇。
宋知鸢莞尔:“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父亲,敢问这笔账是何时的?”
“八年前。”
宋知鸢笑起来:“八年前,燕王不满十岁。这笔钱必不会是他拿的,而是其母贵妃挪用。
“但贵妃居于后宫,没法把手直接伸到朝堂,中间必有经手人。”
几十小百万两的数目,经手人大概率不只一个。
宋钰文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柿子捡软的捏。”宋知鸢轻抚了下受伤的肩膀,“这点淑妃能用,我们也能用。
“父亲不必牵扯燕王与贵妃,只需在这些经手人里挑个最弱的,把罪名推过去就行。
“燕王与贵妃只求不沾染己身,至于苦果是我们担,还是别人担,不重要。”
哪怕对方不愿意担,供出“幕后黑手”,也与她们无关了。
见宋钰文意动,宋知鸢进一步提醒:“父亲,听闻已故罗老侯爷生前也在户部任职过。”
宋知雪蹙眉:“长姐,他已经过世多年了。”
“正因过世才好,死无对证呢。”宋知鸢轻笑,“尤其罗家现今是众所周知的燕王党。他们不担谁担。
“父亲,那可是小百来万两,便是似我们这等清贵大族,也够好几代人花销了。凭什么我们出?”
是啊。百来万两,只为换一个能否到手尚且未知的侍郎之位,还要冒巨大风险,值得吗?
宋钰文心思逐渐偏移。
宋知雪脸色微变:“长姐,你莫不是与罗家有怨,借机报复吧。”
宋知鸢并不否认:“是又如何?”
如此坦荡,宋钰文与宋知雪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