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世,在率兵攻入城主府之前,他和姜颂宁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的。
他在院中练剑,姜颂宁抱着怀安,声音温柔地让怀安叫他“爹爹”。
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便带着姜颂宁,两人同乘一匹马,在开满了鲜花的山间漫步。
“砚修,若战事结束,我们就找个地方,带着怀安一同隐居吧,从此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不好?”
“当然。”他将她揽入怀中,“此生有你,有怀安,足矣。”
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地幸福美满。
直到他们为了让百姓不再颠沛流离,率兵攻入城主府,只要拿到城主印鉴,便能够号令先城主留下的五千精兵退敌。
也正是如此,他们最终卷入到了一个无法破除的死局之中。
这也是裴砚修的心魔所在。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的死是姜颂宁为了夺得城主之位设下的杀招。
却没想到,此时此刻浮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这样的场景!
第一世,是他被蛊虫控制,杀害无辜,姜颂宁才会忍痛将他手刃。
第二世,是他自己暴毙而亡,姜颂宁强忍悲痛,为他收尸,独自一人苦苦支撑起整座城,安顿好一切之后,她再度随他而去。
原来,两世,姜颂宁从未背叛过他!
是他自己被城主印鉴蛊惑,一次又一次地失了本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这一瞬,裴砚修就像是被击中了灵魂,猛地睁开了眼睛,深深呼吸着。
眼前依旧是布满霜雪的冰牢,身旁依旧是陷入了长眠的姜颂宁。
而裴砚修早已泪流满面。
心脏像是被万剑贯穿,剧烈的痛苦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原来,一切的一切,皆由他而起!
是他误会了姜颂宁,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的刚愎自用,伤害了姜颂宁!
他满眼都是姜颂宁前两世为他殉情的模样,那张苍白的脸,是多么的坚毅而决绝啊!
可他呢,他居然怀疑姜颂宁对他的情感,他简直是罪该万死!
“啊!......”
裴砚修痛苦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冰牢。
哀嚎过后,是一片无声的死寂。
裴砚修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双手双脚几乎麻木,他才缓缓起身。
“阿宁,等我......”
裴砚修轻抚姜颂宁的脸颊。
之后跌跌撞撞地出了冰牢。
下属还以为是他终于想通了,放下姜颂宁了,毕竟逝者已矣,而他是城主,还有更多的责任在等着他。
接下来的几日,裴砚修都在不眠不休地处理公事。
他将重要的事宜交给了值得信任的贤士,让他们代替城主之位,为百姓造福。
之后,他前往了城南的寺庙。
那是他为怀安求平安锁的地方。
时隔七年,他抱着怀安的骨灰,从山脚到山顶,整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他一步一叩首,从白天到黑夜,从未停歇。
最终,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来到了佛祖面前,重重跪在了蒲团上。
“弟子裴砚修自知罪孽深重,但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偿还,还请佛祖开恩,让吾儿安息......”
裴砚修将骨灰罐子交给方丈。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而这一切的终结和悲剧的发生,都是因为他!
裴砚修闭上眼睛,满目痛苦。
方丈看他这副模样,默叹了一口气:“往事如烟,何必自困囹圄,放手,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裴砚修却苦涩一笑:“我这种人,不配解脱。”
他就应该生生世世困在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因为这是他欠阿宁的!
可是,纵使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弥补,他的阿宁也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一想到,裴砚修的心脏痛得发颤。
身心早已受损透支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大殿上,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再度醒来之际,方丈站在他的身旁,见他眼中满是执念,摸了摸胡子:“罢了,谅你平息战乱,守护一方百姓安宁,我便告知你,破解印鉴诅咒之法,让你来世,弥补罪业吧......”
“什么,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