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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不顾一切地潜入了戒备森严的驿馆,精准地找到了昭阳公主下榻的院落。
刚悄无声息地落地,脚下猛地一空!
哗啦——!
一张大网骤然收紧,将他整个人牢牢捆住,吊在了半空!灯火骤然亮起。
苏芸景披着外袍,在侍卫和那位俊美皇子的簇拥下,缓缓走出房门。她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网中如同猎物般挣扎的萧恒,眼神比北境的寒冰更冷。
太子殿下,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淬毒,深夜擅闯本宫寝殿,意欲何为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是想......再杀我一次吗
芸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萧恒在网中嘶吼,不顾尊严,痛苦忏悔,是我眼盲心瞎!是我负你!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太子之位我也可以不要!我......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打断了他。
苏芸景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出荒诞至极的闹剧。
你的位置
她语气轻蔑,如同在丢弃垃圾,
我不稀罕。
你的忏悔
她眼神冰冷,如同看着死物,
一文不值。
最后两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下:
滚。
侍卫上前,冰冷的刀锋架在萧恒颈边。
那位敌国皇子揽住苏芸景的肩,姿态亲密保护,眼神充满警告和嘲讽。
萧恒被粗暴地拖出驿馆,扔在冰冷的长街上。
京城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颜色。
苏芸景坐在驿馆上首,指尖轻点案几,对面是俊美沉稳的敌国皇子赫连朔。
公主,苏家罪证已备妥。赫连朔推过密函,贪墨军饷、私通敌国、贩卖良家......铁证如山。苏淼淼下毒害你小产的供词人证,也已‘安置’。
苏芸景眼神冰冷:好。明日早朝,该清算了。
金銮殿,死寂。
御史大夫手持昭阳公主提供的罪证,当庭弹劾丞相苏珩。
条条罪状,触目惊心!
皇帝震怒:苏珩!你有何话说!
苏丞相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被叫来的苏夫人尖叫冤枉,被侍卫死死按住。
苏淼淼抖如筛糠,看向高高在上的苏芸景,眼中只剩恐惧和怨毒。
构陷!苏珩垂死挣扎。
构陷苏芸景起身,声音清冷刺骨,苏丞相,需本宫提醒你,十五年前如何亲手将女儿苏芸景卖入青楼,只为给养女苏淼淼‘挡煞’要传唤老鸨龟公吗
苏珩看着苏云景墨色的瞳孔,彻底崩溃。
皇帝龙颜大怒:苏珩夫妇,罪大恶极!褫夺官职,抄家!流放北疆,永世不得归!苏淼淼,谋害皇嗣,贬官奴,即刻发配教坊司,永世为妓!
不——!恒哥哥救我!苏淼淼扑向萧恒。
萧恒猛然后退,眼神冰冷厌弃如看垃圾,侍卫粗暴拖走哭嚎的苏淼淼。
苏家覆灭,只是开始。
赫连朔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北境战事将起。我王愿暂息兵戈,但需诚意——割让‘云州’、‘朔方’二城!
这两城,正是太子萧恒母族根基!
皇帝脸色铁青。割地是奇耻!然北境大军压境,国内动荡,他别无选择!
太子!皇帝目光如刀刺向脸色惨白的萧恒,此事因你宠妾灭妻、逼走太子妃而起!你亲自去谈!谈不妥,你这太子,也不必当了!
谈判桌。
萧恒看着对面并肩而坐的苏芸景与赫连朔。
她一眼都没有看他,赫连朔的手,保护性地搭在她椅背。
公主,萧恒声音干涩嘶哑,卑微低头,二城乃国本......可否......
苏芸景端起茶盏,眼皮未抬:太子殿下,两座城换北境安宁,不值她放下茶盏,脆响惊心,目光讥诮如冰,还是说,在你心里,本宫故国子民的命,及不上你心上人的一根头发
赫连朔适时补刀,嘲讽:太子殿下,舍不得城池,是舍不得权柄,还是......舍不得认错他故意靠近苏芸景,低语清晰,芸景,你看,他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可悲。苏芸景唇角勾起冰冷弧度。
这一幕,如刀剜萧恒心。
萧恒攥紧拳头,他知道,这是她的报复。
谈判以萧恒代表朝廷签署割让二城国书告终,他输得一败涂地。
深夜,驿馆外,萧恒跪在冰冷石阶前。
芸景!我错了!是我负了你害了孩子!他对着紧闭的门嘶吼,涕泪横流,尊严尽弃,太子之位我不要了!只求你看我一眼!芸景——!
门开。
苏芸景披素色披风,立于高阶。
萧恒,声音比寒冰更冷,看着你摇尾乞怜、一无所有的样子,她唇角勾起毫无温度的弧度,比杀了你,更痛快。
萧恒如遭雷击,万箭穿心!
好好活着,她最后看他,如看尘埃蝼蚁,享受你亲手酿的苦果。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言毕,关门。沉重的关门声,隔绝了所有希望。
驿馆温暖灯火,是他永不可及的彼岸。
一月后,昭阳公主苏芸景,以最高国礼返回故国。
赫连朔亲自护送,给予盟友最高敬重。
在故国,苏芸景不再是替身。
她以智慧和铁腕,迅速成为朝堂不可或缺的力量,与赫连朔形成稳固同盟,共掌国政。
她成为真正的镇国公主,命运尽在己手。
偶尔,消息传来,废太子萧恒因割地辱国、德行有亏被废黜,幽禁至死,疯疯癫癫,终日喊着一个名字叫芸景;苏淼淼在教坊司受尽凌辱,脏病缠身,寒冬夜悄无声息冻毙街头。
苏芸景执笔批阅奏章的手,稳如磐石。
窗外阳光炽烈,照亮她再无波澜的眼眸。
过往皆尘。前路,是她亲手执掌的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