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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萧珩带着侍卫匆匆而来。
他看着我,眼底带着一丝探究的兴味:
苏姑娘,镇远侯府的寿礼竟然是用失传的天机绣绣出来的《山河锦绣图》。
萧珩看着我,嘴角微微向上牵动:
想必,是苏姑娘的功劳吧
我放下绣谱,直视萧珩试探的目光,嘲讽道:
世子,你这么高兴,想必是《山河锦绣图》出了大问题。
萧珩挑眉看向我,眼中震惊、了然、钦佩交织:
果然如此,苏姑娘这一招,在下佩服!
他抿了一口茶,兴味盎然地说道:
祖母激动地将《山河锦绣图》放在大殿上供人欣赏。
可惜,宫灯齐亮之时,异变突生......
我冷笑了一声,柳依依本就没有天赋,即使我给了真正的绣谱,她也绣不出来。
萧珩救了我之后,自然派人仔细打探了一番我的消息。
他知道我与镇远侯府的恩怨,太后寿诞献礼这一波,直插侯府心脏。
快,准,狠,他对我甚是佩服。
这绣图,锦绣褪色,云纹崩散。
祖母震怒,怒斥侯府。
皇伯父亦是脸色铁青,侯府众人跪了一地......
萧珩说着,目光扫过我额角狰狞的刺字:
苏姑娘,可否给在下解惑
我垂下眼睑,抚摸着右手手腕,冷冰冰地说道:
天机妙处,便是针脚走向偏差一分,色络便会被光线彻底摧毁。
侯府,呵,行针不准又强求,锦绣…亦成废绢。
萧珩看着我,眼中异彩更盛:
那......真正的《山河锦绣图》当是何等光景
此刻,我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种炽热的东西,无关情爱。
是同我一样,对精湛绣技的追求与向往。
翌日,太后寿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笑话,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我坐着马车出门挑选针线时,百姓们的嘲笑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侯爷为了补寿宴的篓子,把城南几间旺铺都典押给了钱庄。
据说是为了那个绣图,差点捞空了家底,本想着一招翻盘,可惜喽。
活该,谁让那什么表小姐没本事还硬要出头
那《山河锦绣图》糊成那样,我瞧着都替太后臊得慌。
就是可惜了那位绣活通天的苏娘子,啧啧。
听说她是被刺了字赶出门
不知苏娘子去哪里了,以她的绣技,去云织阁也可......
嘘,小声点!云织阁如今可金贵着呢。
马车远去,零碎的议论声被风吹散。
我知道,此刻的镇远侯府必定焦头烂额。
顾承烨再一次空手而归,整个人灰头土脸,嘴角起了一串燎泡。
柳依依的日子更不好过。
从前她仗着顾承烨的偏爱和对天机绣的天赋,在府里几乎横着走。
献礼前夜,顾承烨更是亲自安抚,说寿宴后即刻娶她。
可如今寿宴出了这么大纰漏,矛头全指向了她负责的绣图。
侯爷指着她鼻子骂:废物!丢尽侯府脸面!
连一向看顾她的表姨侯夫人,眼神也变得冰冷无比。
书房,柳依依端着一盏参汤进来,小脸煞白:
世子,都是我不好,我若是有清染姐姐的本事......
她不提还好,一提苏清染三个字,顾承烨的怒火腾地烧起来。
他盯着柳依依,眼神像是要吃人:
确实怪你,蠢笨如猪,清染的绣谱并无半分遗漏,这么详细你都参不透!
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完成绣图,结果你一窍不通!
侯府,被你给毁了!
听到顾承烨的斥责与嘲讽,柳依依手中的参汤掉落在地上。
她瞬间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在碎裂的瓷片上:
世子,你要信依依啊!
是苏清染,一定是那个贱人故意的。
绣谱里肯定做了手脚,下了咒,就是要害我们侯府!她要报复您娶我!
不然,那么大的绣图,怎会灯一亮就全毁了呢!
她哭得声嘶力竭,一遍遍重复着我的歹毒。
顾承烨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心头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巨大的烦躁与厌恶。
前世,是苏清染日夜不息地绣图,太后寿宴献礼并无一丝差错,侯府一夜崛起。
今生,是柳依依接手,可她并没有费心,反而一直缠着自己。
是了,是柳依依不上心。
顾承烨回过神来,咬紧牙根,猛地扇了柳依依一巴掌。
蠢货!是我瞎了眼!
说完就摔门而去。
柳依依狼狈地跪在地上,捂着脸,眼里全是对我的怨毒与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