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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府门前,帘子掀开,柳依依被丫鬟搀扶着走下。
只见她一身云锦华服,满头珠翠,其中好几样我只在府中库房见过,谢珩说那些是离世的母亲留下送儿媳的。
她脸色略显苍白,眉眼间确与我有几分相似。
她走上前,对我盈盈一拜,奴家姓柳名依依,见过夫人。
我尚未开口,被下人搀着的谢珩已将她扶起,动作轻柔而熟稔,不必多礼,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说完,他自然地携起她的手,你去瞧瞧喜欢那个院子,我让人立刻收拾出来。
我被晾在后面,两人并肩而行,弥漫着一股旁若无人的情意。
柳依依望着我院子里精致的亭台楼阁,羡慕道:我还从未住过这般好的院子呢。
谢珩没有犹豫,立刻转头对我开口,语气理所当然,阿蝉,依依身子弱,这院子景致好又宽敞适合她静养,你再另择一处。
他甚至没等我回应,便直接让仆从把行李都搬进院了。
柳依依视线又停在了院角一株开得正盛的合昏树上,娇声道:阿珩,这树我不喜欢。
仆从下意识看了我一眼,都知道这树是我三年来亲手精心照料长大的,是以不敢动作。
谢珩却皱了眉,快把这树砍了,全株拔起,省得碍依依的眼。
下人们也不敢再耽搁,立即拿斧去砍。
我冷眼看着,心中却已感觉不到尖锐的痛,只剩下麻木的讽刺。
那株合昏树是我们新婚燕尔时,他亲手为我种下的,还许下此生不负的海誓山盟。
或许如今这树在他眼中,早已成了碍眼的,需要被清除的污点,毕竟我只是别人的替代。
木屑纷飞,如同我们碾碎的曾经的过往,四散飘零。
连带着我心中仅存的希冀,也在这刺耳的砍伐声和漫天飘零的合昏花雨中消散。
柳依依踏入我的卧房,挑剔的目光扫过屋内陈设,视线最终落在桌案上。
那里供着个小小的牌位,长明灯摇曳明亮。
她眸底闪过恶意,脚下突然不稳,猛地将长明灯撞翻,四周都是布丝很快就燃了起来。
而那牌位,也被带落恰好掉进火里。
惊慌和悲痛瞬间袭来,我不顾一切跑去,灼热燎伤了手带来钻心的痛。
我却仿若未觉,死死抓住那块已经烧黑的木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谢珩惊讶与我的行为,大力将我扯开,语气不耐,至于吗不就是块破木头
依依也不是故意的,一个死了的婴孩牌位而已,你到底在闹什么
来人!他不再看我,冷冷下令,送夫人去西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
立刻有粗壮的仆妇上前,毫不客气地将我拖了出去。
身后,是谢珩温声安慰柳依依的声音,没吓着吧,一个牌位而已,晦气,烧了也好......
我没有挣扎,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任由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