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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熟悉的冀州城街道上,却看到了无比陌生的画面。
四处都散落着被焚烧过的痕迹,整个冀州城,安静得连狗吠都听不到。
我看着着触目惊心地一幕,忍不住胆颤,
沈羡安,这一切到底都是这么回事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昏死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身下沈羡安愣住了,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深呼吸。
良久,他才用十分喑哑的声音道,
卿卿......你真的想知道吗
你若是知道了......这辈子偶读不可能原谅我了。
随着沈羡安的回忆,时间回溯到三个月之前。
大人不好了!匈奴攻城了!
城门已破,将士们又患病不起,敌人已经往这边来了......冀州恐怕不保!
沈羡安从小便熟读兵法,是在沙场长大的人。
在愣住地那几秒里,他就明白了,自己中计了。
余鸢鸢也好,瘟疫也好,都是匈奴为了攻城想出来的计策。
而他作为冀州城主,带着子民一起跳了火坑。
他当即取下自己的信物让扈从赶紧派人八百里加急去送信,或许还来得及......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恶劣如余鸢鸢,她竟要自己亲手杀了秦芳茹。
那是他的卿卿,他怎么可能舍得。
况且他到现在才知,秦芳茹才是那个为了冀州好的人,他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可他是一城之主,他没有理由不去保护百姓。
刀子架在秦芳茹脖子上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可当沈羡安看到他的卿卿眼中的冷漠时,他的心都要碎了。
是他先辜负了她,她不信他,也是应该的。
他一边祈祷着援兵,一边拖延着余鸢鸢。
终于在余鸢鸢要下手的那一刻,援兵赶到了。
余鸢鸢被当场射杀,匈奴也被赶出了冀州。
可冀州的瘟疫却没有消散。
唯一能治愈它的人陷入了昏迷。
接下来的日子宛如地狱,到处都充斥着悲鸣。
好在余鸢鸢偷藏的那一箱草药暂且还能用。
可惜,感染的人数太多,草药供不应求。
有的人还没喝上药就死了,有的人喝了却好不起来,终生落下残疾。
而有的人反反复复,就像个定时炸弹,搞得到处人心惶惶。
一个月后,京城带来了皇令——焚城。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慌了。
他们想要逃。
可惜他们就如巨人脚底下的蝼蚁,根本逃不出。
沈羡安亲手围了城,又亲自点了火。
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冀州城鬼哭狼嚎,一切都变了样。
他的头也痛了三天,噩梦中,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为了余鸢鸢,亲手烧死了秦芳茹。
他害怕了,他将人从二老家中偷了出来,藏在了这山上。
每每见到他们,两人总是拿着拐杖打他,让他把孙女还回来。
沈羡安不肯,但他也知道,快了。
他活不长了。
疫病弄垮了他的身子,他现在就是强弩之末,真正的命不久矣。
他场看着秦芳茹的脸想,若是当初他没有轻信余鸢鸢就好了,这一切是否会有不同。
好在老天是眷顾他的。
他的卿卿醒了。
他还能和她告别。
如果他能得到她的原谅就更好了。
回到熟悉的屋子,我立刻从沈羡安身上跳下,扑进了爷爷奶奶的怀抱。
爷爷奶奶!你们没事吧!
爷爷奶奶皆是一脸热泪,
阿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们祖孙三人亲亲热热
地好一阵问候,刀疤倒是把被冷落在一旁的沈羡安衬托得越发孤单。
末了,我才转身对他道,
我已经醒了,也回到了爷爷奶奶身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你走吧。
沈羡安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爷爷一个拐杖就砸到他身上骂道,
你害我们家阿茹还不够惨吗!
你害得冀州还不够惨吗!
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什么你还有脸苟活着!
你是一城之主,本该鉴明正邪,守护一城百姓!但你是非不明,害得冀州覆灭,我要是你,连死了都没脸下去见祖宗!
这话将沈羡安堵得严严实实。
沈羡安是爷爷看着长大的,他儿时立下保护冀州地豪言壮志,也是爷爷亲自见证的。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沈羡安确实无话可说,唯有以死谢罪。
他闭了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在道别。
最终佝偻着身离开了。
七天后,那个我曾住过的山中小屋上方,盘旋着一大群黑压压的乌鸦。
乌鸦喜食腐肉,想必那处一定是死了什么。
一个月后,我上山捡柴。
无意识地走到了那个小屋。
屋子被一场大雨冲刷,不堪重负倒下了。
可没人重建,像是荒废了许久。
门前的歪脖子树上吊着一副尸骨。
他的颈间上挂着我赠与的定情挂坠。
沈羡安,终究是赎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