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但在我们所有人都选择认命的那天,陆月来了。
一点星火,在鹤松中学开始燎原。
和我们这群山村孤儿不同,陆月是从大城市来借读的,张正松不敢随意动她,只能单独给她安排住处,威胁我们不准胡说八道。
见她的第一眼,我讨厌她。
她手臂打着厚重的石膏,却固执地背着她妈妈送给她的昂贵小提琴,阳光洒在她飘动的白裙上星星点点,点缀着她的梨涡明媚生辉。
她太干净了,干净到我嫉妒发疯,凭什么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而我却要在深渊里发烂发臭。
所以在一个罪恶结束的深夜,我爬进她的房间,砸掉了那把她视若珍宝的那把琴。
我讨厌她对我笑,所以我要看她哭。
但她的悲痛仅仅一闪而过,然后震惊地抓住我的手腕。
小云,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心疼、震惊、不可置信和愤怒在她温柔又坚强的脸庞上反复闪过。
这是犯罪!我一定要带你出去。
高烧烧得我泪眼模糊,但她冰凉的掌心贴住我额头的那刻,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像是触到了月亮。
她说,这场生长痛就要结束了。
陆月发现了鹤松中学的秘密,她本来可以熟视无睹,平安度过高考前的最后一年,但她没有,她选择带我们逃。
一潭死水的四十三名少女,又重新团结起来,重燃希望。
鹤松中学保卫制度尤为严密,除了张正松和那群畜生,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自由进出,更不可能和外界联系。
我们无数次尝试掩护一个人逃出去报警,又或者直接一群人强冲大门,但在这座坚不可破的围城里,毫无例外,都失败了。
而失败的代价就是,陆月也成了我们之中的一员,深陷沼泽。
看见她浑身淤青倒在床上的那刻,那些她像温柔姐姐一样,包容着、爱着我的瞬间彻底裂成了碎片,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和理智,疯了一样向张正松下跪磕头,求他放陆月离开。
陆月却挣扎着死死抓紧我的手。
别求他。
我一定会让你们回家。
她从没想过放弃,并且在一模后找到了机会。
张长松离开那晚,我们迷晕了所有保安和老师,手牵着手,害怕、兴奋、慌张又激动地奔跑在万籁俱静的鹤松中学。
看见大门的那刻,所有人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