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床位那位一直很热情的阿姨走了过来,看着两个小姑娘略显笨拙的动作,特别是闻人那明显低落的状态,温和地开口:“小姑娘,需要帮忙吗?铺床或者挂蚊帐,阿姨帮你们弄?”
另一个家长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闻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腰,脸上迅速堆起一个疏离而礼貌的微笑,声音刻意放得清晰而平稳:“谢谢阿姨!不用麻烦了,你们先去忙自已孩子的事儿吧。”
她甚至用手肘轻轻碰了下还在发愣的梅子,示意她附和,“咱俩可以的,搞得定!”
语气里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轻松和笃定。
她需要这种“独立”。
她必须证明自已“搞得定”。母亲的匆忙离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提醒她自已的“多余”和“不被需要”。
她不能再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出脆弱,那只会引来更多让她难堪的通情。她要把自已包裹起来,用一层坚硬的、名叫“独立”的外壳。哪怕身边站着的是梅子,此刻也无法真正触及她内心那一片冰冷的荒原。
她拒绝了所有的援手,将自已封闭在这个小小的上铺空间里,用沉默而倔强的动作,试图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为自已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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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那句强装镇定的“咱俩可以搞得定”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礼貌而坚决地将那些善意的援手挡在了外面。几位家长互相看了看,脸上带着理解和些许无奈,便也不再坚持。
那位热情的阿姨最后叮嘱了一句:
“那行,小姑娘们自已慢慢弄,有啥需要帮忙的喊一声啊,我们就住隔壁。”
其他家长也附和着,又各自叮嘱了自家孩子几句,便陆陆续续离开了605宿舍。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刚才还略显拥挤的空间瞬间变得空旷,只剩下散落一地的行李包装和两个沉默的身影。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李梅子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一屁股坐在刚铺好、还有点凌乱的闻人下铺(别人的床位上)。
她看着闻人依旧背对着她,慢吞吞地、有些机械地整理着床头柜里的洗漱用品,那背影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和僵硬。
“喂,”
梅子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解,
“你还好吧?”
她顿了顿,歪着头努力想理解好友的沉默
“不就是住校嘛,刚开始是有点不习惯,适应两天就好了呀!你不会是……真害怕了吧?”
她试图用轻松甚至略带调侃的语气来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就像她们以前无数次那样。她站起身,走到闻人身边,想拍拍她的肩膀。
闻人整理东西的手猛地顿住。那句“害怕”像一根小刺,轻轻扎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上。她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试图逼退那不受控制涌上来的酸涩感。她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异常急促、甚至带着点赌气意味的声音说
“哪有!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