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冰冷的瓷砖贴着李肆半边麻木的脸，那股直冲天灵盖的、来自灵魂深层的、混杂着次元级腐败污物的终极恶臭，依旧顽固地盘踞在他的鼻腔、舌根、乃至天灵盖深处。每一次虚弱至极的喘息，都像是在吞咽一桶过期三十年的鲱鱼罐头与沥青的混合物。眼皮像被焊死的铁门，沉重得抬不起来，只有意识在恶臭与眩晕的泥潭里载沉载浮，比宿舍里饿三天还虚无。
“滋啦……咔嗒……咯……”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破收音机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搅拌再强行扒拉出来的、带着浓厚电子杂音的电流声，极其顽强地、执着地，开始顽强地抠挠李肆那布满精神创伤的耳膜。
“呵……呃……”
李肆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至极、意义不明的气音，算是回应。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那“-6能量币”的红色负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他仅存的微弱意识上，烫得他灵魂抽搐。
“滋……李肆……同……同志？李肆……听……得见吗……滴滴答……”
那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地组织着语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于“敲诈即将破产债主家大门”的尴尬试探感。
李肆的眼珠在沉重如铅的眼皮底下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他好像看见视野边缘有个极其不稳定、边缘疯狂抖动闪烁着雪花噪点的半透明像素块在闪烁。不用猜，渣渣辉黛玉。
“……说……”
又一个字，榨干了他肺部残存的氧气。
“滋……那个……经过我方……战略研究院……紧急……滋……连夜头脑风暴……咳……是集体智慧！集体加班加点！紧急研讨！最终！为您量身定制了《六毛钱债务危机化解暨人生价值翻盘最优实践路径综合解决方案V1.0加急版》……”
像素渣渣辉的声音努力模仿着激昂的广告腔调，奈何电流干扰严重，卡顿得如同卡碟，“特批超·超超·S级紧急任务！代号【蓝星孤儿·逆袭神王】！”
他声音陡然拔高，试图制造悬念：“任务奖励！丰！厚！到！惊爆眼球！！！”
视野中央，一行像素极其不稳定、但带着土黄底和巨大感叹号的弹窗强行挤了出来：
任务结算：
*
能量币：+100！（约等于地球软妹币9.4元！巨款！）
*
梦想币：+100！（虚拟流通筹码！面值1000000！距离实现梦想又进了一大步！）
*
特别福利：本系统【基础运维及流量基础包】自动续费6个月！价值……呃……（计算中）无价！省心省力，宿主笑开花！
李肆的眼睛，在听到“100”这个数字时，如同垂死的溺水者看到海平面飘过的半截破木桩，极其极其艰难地撑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浑浊涣散的目光里，强行注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聚焦？9.4块？！巨款？！系统基础包续费？？省钱？？？
这微弱的光亮尚未站稳脚跟——
“滋啦！！”一声剧烈的、如同电闸短路的爆炸噪音猛地在他颅内炸开！紧接着是更加刺耳的、高频率的紧急蜂鸣！
“警告！警告！！核心服务即将中断！！灵魂债务催收部强制征收程序链已触发！锁定宿主生命体征为：濒临破产·灵魂负资产！！”
血红的警告框带着毁灭的气势瞬间覆盖了所有奖励提示！一行行像素狰狞如同滴血：
强制执行倒计时：
*
3…灵魂刮取倒扣份额提升至300%！（一次性剥离！）
*
2…账户赤字利息按地狱VIP专享通道复利滚翻！（滚雪球模式！）
*
1…启动备用紧急预案：灵魂碎末就地熔铸成高息债券凭证抵扣部分债务！（俗称：碎魂借条！）
*
……
“滋——！！抢……抢抢抢救性绑定任务！！快确认！李肆同志！快点头！！意念点头也行啊！！”渣渣辉黛玉的声音彻底破了音，电流扭曲撕裂，带着被债主破门而入前最后一秒插播广告的疯狂！他甚至不敢说出那个代表确认的“是”字，仿佛一旦说出口，最后的遮羞布都会被债主一把扯下！
那股源自灵魂被刮取撕裂的冰冷幻觉仿佛真的从虚空降临！李肆感觉自己像被浸在液氮里的冻鱼，连思维都被冻僵！大脑一片空白！求生……不，躲债的本能压垮了一切！
在倒计时最后那个血红的“1”即将爆裂，碎魂借条的寒光已经触及他灵魂的刹那——
“……绑……”一个极其低哑、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如同游魂般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他甚至没力气去想任务细节，更没空思考那100梦想币是不是又能买份概念版泡面。躲过去！先躲过这次刮魂！哪怕前面是个火坑，也比当场碎成渣拿去抵债强！
“咻——！绑绑绑定成功！救救救……救命任务启动！！传送紧急预案启动！！”
像素渣渣辉的声音带着逃过一劫的尖利狂喜和如释重负的虚脱感。紧接着……
砰！！！
不是失重！是感觉整个灵魂连同这具被掏空的臭皮囊，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的、蛮横的抓取力量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死死攥住！狠狠朝着某个方向投掷出去！没有任何缓冲！没有任何空间转换的炫光！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蛮力抛射！
“噗——！”李肆感觉自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那股蛮力狠狠掼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撞击点主要是侧脸和肩膀，冲击力震得他五脏移位，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带着浓郁血腥铁锈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呕……”他趴在地上，身体蜷缩，剧烈地抽搐着干呕。这次没吐出来任何东西，只有那股被强行压回去的血腥味灼烧着食道。头晕得像被塞进滚筒搅了八个小时，天旋地转，耳边是剧烈的嗡鸣。那无处不在的恶臭被一股极其浓烈的、混合了馊味、灰尘、汗臭、劣质香水和大量人类体味的浑浊空气替代，虽然刺鼻，但竟然诡异地让他有了一种“回到人间”的错觉？
眼睛被灰尘糊得生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光线极其昏暗。空气污浊。人声嘈杂。身下是冰冷、坚硬、带着无数细碎尖锐颗粒的……水泥？不！更像是某种铺了一层薄沙土的垃圾堆硬地面？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他看清了周围。
逼仄！极其逼仄！
两边是斑驳脱皮、糊满各种不明污渍和劣质胶水、贴着小广告的、快要倾倒的破旧水泥墙壁。墙壁高度大概只有两米多，逼得人喘不过气。头顶上方能看到更高楼层密布的、如同无数方格鸽子笼般延伸出去的低矮破烂阳台。阳台上晾晒着褪色变形、打满补丁的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头顶狭窄的一线天光被密密麻麻悬挂的电线、晾衣绳、破烂雨棚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极少的惨淡光线艰难地透射下来，照亮了这条……巷子？
与其说是巷子，不如说是一条地面开裂、污水横流、垃圾成山的夹缝！他此刻正趴在一堆散发着浓烈腐烂发酵气味的、混合着剩菜汤水、煤灰渣滓、废纸碎屑的垃圾堆旁！几只肥硕无比、油光发亮的变异巨鼠（似乎比地球老鼠大两圈）正在不远处啃食着什么，被李肆突然出现吓到，吱吱尖叫着飞快溜进更暗的角落，绿幽幽的小眼睛闪烁着狡黠而冷漠的光。
恶臭混杂着血腥味，李肆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现实版的下水道。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唯一称得上“武器”的……只有他此刻紧握在右手里的东西——那把他被抛出来时依然死死攥住的、锈迹斑斑的破剑？现在看着更像一根沾满了泥污和某种可疑暗红色液体的废铁条！
“呃……”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剧痛，肋骨疼得他不敢大口呼吸。他试图用手撑地站起来，指尖传来更加冰凉的触感。
他低头。
身下污水横流的地面上，一张被踩踏得几乎要碎裂的、劣质草纸糊成的宣传单正糊在他脸旁边。昏暗的光线下，上面用极其粗劣劣质的红蓝油墨印着的文字却异常扎眼：
【天启神王·龙傲天殿下降临蓝星庆典！！普天同庆！！】
（旁边配了个极度夸张、头顶光环、身披黄金圣衣、表情睥睨天下的二次元风格男子半身像，脸型异常方正刚毅。）
【神王赐福！！神恩浩荡！！】
·
圣辉恩典：神王殿下将于今晚七时零七分准时莅临‘天穹之光’广场！亲手播撒圣灵祝福！（附注：需持有神圣邀请函/或现场排队购买价值9999元神恩门票，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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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王宝库全球巡展（蓝星站）：开放预约！（注：预约费1888元起，钻石VIP席位88888元享神王私人藏品鉴赏会！名额有限！）
·
孤儿献礼特殊通道：所有无父无母的孤苦孩子（年龄16岁以下有效，需提供官方机构开具的《神圣蓝星孤儿证明》并加盖三级政府印鉴），可于今夜庆典现场排队领取神王亲赐的【希望面包屑】一小撮（约1克）及【怜悯矿泉水】一小滴（约5毫升）！感受神王无上慈悲！！
宣传单的最后，那个头顶光环的“神王·龙傲天”画像下方，是一行小得几乎看不清、却充满了绝对权威意味的金色文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意即天意！吾之目光所及，万世沉浮，万神拜服！”
李肆的眼睛死死盯在那“希望面包屑”和“怜悯矿泉水”上，又死死地看了看“无父无母”、“《神圣蓝星孤儿证明》”、“三级政府印鉴”……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这条充斥着绝望、贫穷、混乱和黑暗气息的、如同巨大城市瘤体的底层缝隙。头顶那狭小一线天透下的光，映着他那张沾满污泥、血渍、带着剧烈伤痛和懵逼神情的脸。一股由内而外的、荒诞到骨髓深处的、被命运玩坏的麻木感，如同水泥般浇筑了他的四肢百骸。
最终BOSS？孤儿开局？就这？开局……要……要要饭？？？！
“滴……滴……滋……”
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破电流音像是收到了信号，极其微弱地在他握着的那根废铁条剑柄位置响起。
“滋……嗞啦……新……新人同志？信……信号……滋……总算……连上了！”渣渣辉黛玉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一股“可算找到信号了”的庆幸，随即又染上熟悉的社畜式紧迫感，“时间紧迫！身份融合生成！滋……加载新手……身份信息……滋啦！！”
视野边缘那块闪烁的雪花像素框剧烈抖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吐出一行模糊文字：
【身份加载（孤儿限定）：李肆（蓝星编号：Orphan.20240518-TLG666）】
【年龄：未满16周岁（身份保护模式已启动：检测到宿主生理数据严重超标，系统已临时‘压缩优化’您的面部识别特征为14.5岁幼龄感！请注意行为匹配！）】
【资产：0元（神圣蓝星币）】
【负债：-6能量币（宇宙级！灵魂债！高利贷滚动中！）】
【当前关键道具：神圣蓝星孤儿证明
-
（状态：未激活！）激活地点：‘天穹之光’广场神圣认证点（需持相关身份及证明材料排队办理，流程极其复杂）
温馨提示：距离‘神王赐福孤儿通道’关闭仅剩3小时！动作要快！姿势要帅！面包屑和水滴在向您招手！这是您逆袭道路上的第一块基石！（也可能是第一颗硌牙的沙子）】
“……压……压缩……幼龄感？！”李肆低头，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污水和血渍混合物。皮肤粗糙感依旧，但他似乎……好像……自己原本二十多岁沧桑穷酸的老脸轮廓，是有一点点……圆润模糊？？像个饿瘦了的大龄儿童？这破系统连人脸都能P图？！
一股更加巨大的、无法言说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倒欠六毛，开局要饭打神王？还附带装嫩buff？？？
“啪！”
一声脆响！
李肆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拍在了那张印着“神王·龙傲天”睥睨天下的宣传单上，掌心冰冷的泥污和血渍糊了那张光辉万丈的脸一头一身。他撑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如同一个被摔打烂了又强行粘起来的木偶，极其缓慢、极其踉跄地从那堆散发着终极恶臭的垃圾堆旁站了起来。骨头关节嘎吱作响，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剧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右手。
那根所谓的“新手剑”更像一根扭曲的烂铁棍，糊满了垃圾污物和暗红血痂。而他的左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那张同样肮脏、被他一巴掌糊得看不清龙傲天俊脸的宣传单，手指深深抠进了劣质的纸页里。
“嘿嘿……嘿嘿嘿……”一个极其轻微、充满了无尽荒诞和极致嘲讽的短促笑声，如同漏了气的风箱，从李肆被血和污浊堵住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这笑声，比哭还难听一百倍。他眼中是那点破铁条带来的微弱反光，倒映着他被系统“临时压缩优化”后的模糊面孔，像个在末世垃圾堆里徒劳挣扎的……可笑小鬼。
李肆拖着沉重麻木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蹭到巷子口。巷子外是一条相对宽阔但依旧破败肮脏的街面，路灯如同风中残烛般昏暗摇曳，劣质霓虹灯招牌闪烁跳动着艳俗的光斑，街上行人稀疏，大多衣着褴褛、行色匆匆、眼神麻木。空气里混杂着劣质工业废气和食物廉价香料的味道。
“身份证明……”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街角阴影里响起，带着浓重的痰音，“五块钱……包办三级印鉴……”阴影里一个浑身裹在看不出原色破布里的干瘦老头，面前摆着张同样破烂的小木牌，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写着“专业证件通办：神圣蓝星孤儿证明
5块（急件加2）”。
李肆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去摸口袋。空的。比脸还干净。负债六毛宇宙级，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
干瘦老头浑浊的眼珠斜着瞥了他一下，看他那被“压缩优化”后的幼龄穷酸样以及空空双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咕噜，别开了脸。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勒紧喉咙。李肆捏紧了手里的破宣传单和那把快烂掉的“剑”，指节发白。绕了三条街，被两个类似的老头/老妪证件贩子以同样的理由嫌弃，被一家挂着“政务咨询”破木牌的黑店里一个壮硕的纹身男用刀疤脸和砂锅大的拳头恶狠狠盯着问“办证？先压五块”，最后他甚至尝试过在一个散发着浓烈尿骚味的巷尾墙根下，用那把破剑在一块还算平整的水泥地上徒劳地刻“我是孤儿”四个字……结果剑尖在水泥地上擦出一道浅浅的白痕后，彻底崩掉了一小块（已经钝得不行的）前端铁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所谓的“孤儿通道”关闭只剩不到两小时了。夜幕完全降临，这个城市底层的黑暗如同浓墨化开。饥饿感（这次是真实肉体的）和身体伤痛的麻木交织在一起，被无处可归的、冰冷的现实一点点碾碎神经。那“倒欠六毛”的债务阴影，比任何具象的怪物都更加沉重地压在他的精神深处，系统续费六个月？省个屁的心！不过是把绞索稍微延长一截！
就在他靠着冰凉的、满是涂鸦的墙角慢慢滑坐到地上，任由绝望如同毒液般浸透四肢百骸时——
“滋……滋……李肆同志……李肆同志！！别放弃啊！！”
渣渣辉黛玉那破电流音带着一股子“领导突击检查发现员工在摸鱼”的气急败坏，极其突兀地在他废铁条剑柄上炸响！
李肆麻木地抬起眼皮，甚至懒得去看视野角落那块闪烁的雪花框。
“作为您的专属战略合作伙伴兼命运缔造者！我方绝不会对您的困境视而不见！”
像素兄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努力营造出激昂的、战前动员的氛围，奈何电流破音严重，效果极其拉胯，“【蓝星孤儿·逆袭神王】任务关键节点已触发！我方已动用最高权限！特批！为您紧急调取！新手光环强化战术包体验卡一张！！”
话音刚落——
嗡！
李肆视野前方那片昏暗的空间，极其突兀地泛起了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空间涟漪。涟漪中心，极其吝啬地、如同挤牙膏般，慢悠悠、悄无声息地……悬浮掉落出三样东西。
第一样：一个东西掉在了他并拢的双腿之间。那是一个……材质极其劣质、甚至不如街边小卖部塑料袋的、印着巨大黄色笑脸Logo和“爱心餐”字样、还被烟头烫了个小洞的……透明塑料饭盒袋子？透过袋子，能看到里面是一小团颜色可疑、黏糊成一坨的、大概只有他掌心大小的……褐色糊状物？隔着一层薄塑料和两步远的距离，一股陈年馊米饭与过期廉价糖浆混合发酵的诡异酸臭味，极其顽强地穿过他已被摧残麻木的鼻腔防御，直冲脑门！
饭盒袋子最外面，贴着一张皱巴巴、被撕掉了一半的小标签，剩下半截勉强还能看清：
{爱心救济餐点}·【过期希望糊糊】（理论保质期：6个月）
第二样：一根大概手指长、粗如小指、一头用破布条极其敷衍地缠了几圈的……小木棍？小木棍上面还歪歪扭扭地用红颜料涂了三个极其潦草的字母“BBQ”？像个儿童玩具烧火棍。
第三样：极其敷衍地、像丢垃圾一样掉在他脚边的污水中……一颗纽扣？一颗塑料的、半透明暗蓝色、边缘都磨得起毛的、最廉价衬衫上最常见的那种塑料纽扣？
李肆麻木的眼睛盯着这三样破烂，连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都吝啬于给出。新手光环？就这？过期糊糊？儿童烧烤棍？破扣子？
“这就是战术包……体验卡？！”
像素渣渣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心虚和强行挽尊，“李肆同志！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啊！这坨……啊不！这份【过期希望糊糊】！吃下去能临时补充5点生命值（按蓝星基准算法）！那根看似平凡的烧火棍！它是……滋滋……概念链接强化器！能在关键时刻引爆你灵魂深处对烧烤的原始渴望！形成意念穿刺波！（系统注释：原理类似生物电刺激）！那颗不起眼的纽扣！更是隐藏着位面科技奥秘！它是……滋啦……临时微型空间锚点干扰器！能制造小范围空间相位紊乱！（大概持续0.05秒？效果待验证？）”
每一个形容词都充满了“现编现卖、强行圆谎、连自己都不信”的苍白感。连那破电流音都透着几分尴尬。
“总之！战略物资已投送！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神龙眷顾勇敢者！面包屑在向您招手！快！向光！向天穹之光！冲锋——！！！滋啦……（破音）……”
渣渣辉黛玉像是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任务，带着一丝解脱和“你赶紧去别烦我”的意味，声音骤然中断。
那三样破烂，静静地躺在冰冷肮脏的街角阴影里，散发着极其卑微而讽刺的气息。
“呵呵……呵……”
李肆的喉咙里再次滚出那种漏风般的、毫无笑意的干涩气声。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像个快要报废的机器一样，重新撑着冰凉的墙壁站起来。目光扫过那印着“爱心救济”的饭盒袋子，扫过那根写着“BBQ”的小棍子，扫过污水里那颗暗蓝色塑料纽扣。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散发着恶心的“过期希望糊糊”。他冰冷、沾满泥污的手指，只是死死地攥住了那张糊满了污渍血印的龙傲天宣传单，将其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同样破烂的裤袋里。然后，他弯下了僵硬的腰，极其缓慢地拾起了地上那根所谓的“概念链接强化烧火棍”和那颗脏兮兮的破纽扣。
握在手里。烧火棍硌手。纽扣冰凉。毫无感觉。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条通往更深处、更加黑暗迷茫的岔路，又抬头眺望了一眼在城市鳞次栉比的破败楼宇缝隙上方、某个方向隐约能看到的、几道直冲天际的巨大光柱——那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穹之光”广场了。巨大的光柱亮得刺眼，如同这个黑暗城市里的神祇灯塔，仿佛能洗掉世间所有苦难（如果你交够1888块门票和预约费的话）。
李肆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廉价香料和工业废气、充满底层挣扎气味的浑浊空气。肋骨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他不再犹豫。握紧了那根破棍和那颗破扣子，像个孤魂野鬼，朝着巨大光柱的方向，迈开了麻木僵硬的脚步。每一步都拖着沉重的宿命回响。
要饭？领面包屑？打神王？逆袭？
呵。
倒欠六毛打工魂，开局要饭打神王。
过期糊糊是恩典，儿童烧棍战四方。
神辉普照三万丈，我自抠门……嗯？
他脑中划过渣渣辉黛玉那句“省心省力，宿主笑开花”，嘴角扯起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无比扭曲的弧度。
“嘿……”
一个短促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再次从他那被恶臭和血腥堵住的喉咙里挤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如同黑暗中一粒微尘的叹息，瞬间被城市的喧嚣吞没。
他像个被输入了最终指令的破旧人偶，踏着泥泞而坚定的步伐（如果机械般的踉跄也算坚定的话），一头扎进了这座城市的、更为光怪陆离也更为冰冷凶险的核心地带，朝着那代表着所谓“神王”无上荣光的、金光万丈又充满铜臭的天穹巨柱……一步步，艰难挪去。
冰冷刺骨的夜风如同刮骨刀，卷着城市最底层的污秽与劣质工业废气的混合气息，狠狠地灌进李肆单薄破烂的T恤领口，冻得他牙关咯咯作响。身体像被拆散了重组过十八遍的破旧自行车，每挪一步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酸痛和肋骨处的剧痛。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每一步都留下湿黏的泥泞脚印——那是刚刚从那条垃圾夹缝里带出来的“纪念品”。右手紧握着的，是那把愈发沉重、沾满污泥血痂、此刻更像根丑陋搅屎棍的“新手训练短剑（型号待定）”。左手则死死攥着那根写着潦草“BBQ”的破木头棍子，以及那颗冰凉的、磨花了边缘的暗蓝色塑料纽扣。
系统所谓的新手光环“战术包体验卡”——一坨散发着刺鼻馊臭的过期糊糊？一根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烧火棍？一个破纽扣？李肆低头瞥了一眼裤袋里那揉成团的宣传单，龙傲天那睥睨天下的光辉笑容已经被他的血泥混合物糊得面目全非。一股极致荒诞又冰冷的现实感如同冰水浇头。逆袭？打神王？他连神王殿下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甚至没有资格去领那一克面包屑！因为，他缺一张证明，一张能证明他是这个操蛋世界里合格孤儿的官方证明！一个无法证明自己是孤儿的孤儿……还有比这更黑色幽默的吗？
前方隐约嘈杂喧闹的声浪如同潮水般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浓郁的、极其诡异的味道——廉价而刺鼻的香水味、消毒水味、浓烈甜腻到几乎能熏晕人的奶油面包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但李肆极其熟悉的，属于某种金粉或者亮片纸屑的塑胶味。光芒也越来越盛，不再是之前巷子里微弱的惨淡灯光，而是饱和度拉满到近乎爆表的巨型光污染。
他转过一个堆满建筑废料的街角。
嗡——
眼前骤然开阔！
然后，是近乎失明的炫目！
巨大的广场。大得离谱，仿佛整座城市的肮脏和破败都被刻意驱赶到了边缘，只留下这片被强行粉饰的金碧辉煌。地面铺着崭新得反光的雪白大理石？或者某种廉价的仿制品？光滑得能当镜子，映照着头顶那极其浮夸的造景——
十几条由廉价金粉喷涂、内置廉价LED霓虹灯管的、十几米高的“纯金”锁链雕塑，从广场四周拔地而起，在广场正中心的高空交汇。交汇处垂挂着一颗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材质看起来像是充气PVC塑料的巨大黄金水晶吊灯？！它通体散发着强到刺眼、极其不稳定、不断闪烁跳跃着的、如同坏掉迪厅球灯般狂躁的金光！把广场上攒动的人头、扭曲狂舞的巨大投影、涂抹得一片光怪陆离，人脸上的激动、狂热、疲惫，统统镀上了一层虚假得如同塑料的、廉价的金色油彩！
更晃眼的，是广场上的一切。
巨大的立体光影投射在正对广场、足有几十层楼高的一整面电子广告幕墙上。投影内容是一个比例失调的巨大半身像——正是宣传单上那个头顶日冕光环、身披星光羽翼造型塑料质感圣衣、面容方正刚毅、眉毛斜飞入鬓的——神王·龙傲天！他嘴角挂着一丝睥睨众生的微笑（建模精度极其粗糙，微笑有点歪），一只巨大的虚拟黄金权杖（权杖顶部镶嵌着一颗硕大无比、闪烁着电焊强光的“虚拟神格水晶”）在投影中缓缓挥动。
伴随着“神王”投影每一次挥手（动作僵硬卡顿），整个广场就爆发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歇斯底里的狂热嘶吼！
“傲天神王！！！！”
“赐我暴富！！！”
“神恩永恒！！！！”
尖叫声震耳欲聋。广场上拥挤的人群如同狂热的沙丁鱼罐头，穿着奇装异服（大部分是粗糙的cos装扮）、手里挥舞着劣质荧光棒或印着“傲天神王财源广进”字样的小彩旗，脸上涂着油彩，表情狰狞扭曲地疯狂跳跃、朝拜。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热浪和廉价闪光粉的粉尘。李肆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大型传销洗脑现场，又像是闯进了一部拍烂了的科幻神魔B级片摄制棚中心。
而在这片癫狂沸腾的金光海洋边缘，靠近李肆这边的巨大电子幕墙底下，支着一排孤零零的、临时搭建起来的……破烂帐篷？是的，破烂帐篷！与广场的奢华塑料金形成极其刺眼的对比！那是用几根细钢管和发黑防水布搭的简易棚子，上面挂着一块同样是破布拼凑、歪歪扭扭写着血红十字架的牌子，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神圣孤儿献礼认证点”。
“认证点”前，排着一列与广场狂欢氛围格格不入的、死气沉沉的队伍。队伍不长，只有寥寥十几个身影，如同这个光鲜城市被遗弃的残渣碎片。
一个穿着已经洗得发白、补丁叠补丁、明显小了不止一号、还染着大片不知名污渍的灰布袍子的枯瘦老头，眼眶深陷如同骷髅，浑浊的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麻木的绝望，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同样破旧的瓦罐（里面好像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排在队伍最前面。
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一二岁、脸上脏兮兮都是黑灰的小女孩。她没有表情，只穿着一件又宽又大、像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成人T恤，下摆垂到膝盖，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交加的伤痕。她的右手死死地攥着什么——是一小块硬邦邦、颜色发黑、看不出原样的……饼渣？她站在枯瘦老头后面，身体微微颤抖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
再往后……有失去双腿、趴在简陋自制滑板上艰难移动的中年男人；有脖子上挂着块木牌写着“卖身葬母（未确认）”字样的面色蜡黄少年；有一路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骨瘦如柴的老妪……
死寂！无声！悲凉！麻木！
仿佛广场中央那毁天灭地的狂欢音浪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只留下这认证点前一片令人窒息的绝望死域。
队伍末端坐着两个穿着廉价黑色廉价塑胶“制服”的男人，胳膊上套着红袖箍，印着模糊不清的徽记图案。他们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剔着牙，对眼前这列无声的悲苦视而不见。其中一个脸上挂着极其不耐烦的表情，目光时不时瞟向广场中央狂热的人群，流露出羡慕又不屑的神情。另一个则拿着一个平板式样的发光设备，偶尔抬手极其敷衍地在某个“孤儿”递交的材料上划拉一下，或者不耐烦地挥手驱赶过于靠近的人。李肆一眼就看到，那设备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硕大的、极其复杂的、嵌套着至少五层表格和鲜红印章的电子表单——《神圣蓝星孤儿证明申请及献礼资格核验表》。表格下方密密麻麻几十项需要填写或上传的内容，光是扫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其中一项赫然是“区、市、省三级民政机构盖章原版扫描件”（标星！必填！）。
李肆的心，瞬间沉到了万劫不复的冰窖最底层。冰凉！彻底冰凉！比这深秋的夜风还要冷上千百倍！
三级印鉴盖章？这玩意儿……怎么可能？！这地方……连个像样的办公楼影子都看不到！找谁去盖？！
就在这时！
“滋啦……滴……咳咳！！”那个熟悉的、带着电流杂音的破锣嗓子，极其顽强地从他右手里那把废铁棍剑柄位置响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点偷偷摸摸的虚张声势，“李肆同志！！滋……别……别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困难……都是纸老虎！！”
视野右下角，那块边缘疯狂闪烁雪花的像素框终于坚挺地重新亮起，里面弹出渣渣辉黛玉（顶着那永不熄灭的尖刺黄毛像素头）那张破脸，表情极其严肃（或者说极其绷着）。
“关键时刻！看我‘渣渣辉黛玉’智勇无双！”像素兄的声音努力模仿着草莽英雄的豪迈，却透着一种“老骗子新开张”的心虚感，“对付此等繁文缛节！唯有走‘捷径’！看好了！！”
“呲啦！”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从李肆手里那颗一直攥着的暗蓝色塑料纽扣上发出！紧接着，那颗破纽扣如同垂死挣扎的小灯泡，极其短暂地、极其吝啬地、闪了一下……一丁点几乎看不到的蓝色幽光？光晕扩散开大概……两个硬币大小？瞬间就把李肆右手上那把锈剑的剑格、和他左手那根BBQ烧火棍的顶端，极其诡异地链接在了一……呃……股极其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能量流线上？就像……用一根烧糊的发丝连着的？
一股极其微弱、混杂着“意念烧烤（极度抽象）”和“空间相位扰动（极度瞎掰）”的奇异波动，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般，极其不稳定地顺着那根“发丝”，在破剑和破棍之间传递了一下。极其微弱。
李肆：“？？？”
就这？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肆嘴角抽动了一下，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呃……滋啦……可能……启动有延迟？”像素渣渣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尴尬，“或者……你握得太紧了？意念不够集中？得想着烧烤！想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意念懂吗？意念是宇宙……”
他正“谆谆教导”着。
“下一个！！”
一声极其响亮、充满了不耐烦和刻薄的高音喇叭破音，猛地从认证点那边炸响，像根钢针捅进了李肆的太阳穴！是那个拿着平板设备、表情最不耐烦的黑衣制服男吼出来的。
队伍前面，那个抱着破瓦罐的枯瘦老头被他吼得一哆嗦，差点把罐子摔了。他颤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一步，枯槁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几乎要碎裂的纸片，哆哆嗦嗦地递了上去。
黑衣男极其嫌弃地瞥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连伸手接都懒得接，直接用戴着半指露趾塑胶手套的手指，在平板上隔空极其快速地划拉了一下，像在赶苍蝇：
“什么玩意儿？！这纸质？！连街边三毛钱的卫生纸都不如！下一个！”
枯瘦老头嘴唇蠕动，似乎想辩解什么，却被黑衣男身后另一个剔牙的制服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一个激灵，抱着罐子踉跄着退开，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熄灭了，佝偻着背脊，默默退入了广场边缘的黑暗里，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片残渣。
小女孩浑身抖得更厉害了，脸埋得更低，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宽大的旧T恤里。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手伸进口袋，似乎想摸那块黑饼渣，却又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
“快点！磨磨唧唧！”黑衣男用平板敲打着自己油腻的“制服”大腿，发出啪啪的响声，眼神凶戾地扫过剩下的队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看垃圾般的厌恶和不耐烦。
就在这时——
“滋啦——！！检测到紧急情况！！”渣渣辉黛玉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某种……刻意的夸张和强行插入的亢奋？
“我方智能算法检测到前方认证点存在恶意阻挠、效率低下情况！严重拖延宿主完成‘为神王献礼’伟大目标！威胁神王心情指数！（系统备注：神王心情直接关乎我方分红点数！）启动最高优先级干涉程序！！”**
嗡！
李肆只觉得手里一直攥着的那根BBQ烧火棍顶端猛地一烫！像是被烟头灼了一下！那点一直极其微弱、处于垂死状态的“意念链接通道”在那一瞬间被强行刺激得骤然爆发！一股极其强烈、纯粹是“老子想烤了你这个狗腿子混蛋”的、暴虐凶残的意念流，如同被点燃的爆竹引信，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发丝”，被瞬间放大、扭曲、然后极其精准又极其突兀地……猛轰进了他握着的破剑剑柄！
“噫——！！！”
一道短促、极其尖利、仿佛指甲刮擦金属又或者某种精神受到极度惊吓才会发出的非人尖叫，从那个正不耐烦敲着腿的黑衣男喉咙里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
下一秒！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前一秒还盛气凌人、满脸凶戾厌烦的黑衣男，身体像是突然抽筋或者被极其恶毒强烈的腹泻感袭击！他双腿猛地夹紧，屁股如同火烧屁股般从那个垫屁股的破纸箱上弹射起来！一张刻薄脸上瞬间布满惊恐、剧痛和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手里那个装着复杂电子表格的平板设备也拿不稳了，“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
“噗——嗤——咻——噼里啪啦——噼啪嘣——”
一阵极其响亮、带着极强冲击力和扩散性、如同连发鞭炮炸响在狭窄铁桶里的爆裂轰鸣声，极其顺畅又极具音效层次感地，从黑衣男某个被紧紧束缚在廉价塑胶制服裤子里的关键部位！猛烈地、连绵不绝地喷射爆裂而出！！！！
声音之爆裂！气体浓度之高！威力之大！！连他身边那个正歪坐着剔牙的同僚都瞬间被一股浓郁恶臭和冲击波掀得倒退了半步！那个原本坐在第一个小女孩位置的、捧着瓦罐的枯瘦老头更是直接被气浪掀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整个死寂的认证点前，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个撕心裂肺疯狂排泄气体的黑衣男，如同一个人型沼气喷射器，在原地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压制或者逃离那股源自体内的“狂暴压力”！
而他身边那个之前还在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同伴，此刻被那股极具精神污染效果的浓郁恶臭瞬间糊了一脸（物理意义上的！甚至能看到某种浑浊的黄绿色气雾扑面而来），脸色瞬间从青转白又变紫！双手死死捂住口鼻，如同哮喘发作般剧烈呛咳、翻着白眼干呕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整个原本麻木绝望的队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极其剧烈（物理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的“生化武器”袭击搞懵了。小女孩被吓得一个趔趄往后摔倒，怀里紧攥的黑饼渣也掉在了地上。剩下的排队孤寡更是混乱一片，惊恐后退，如同躲避瘟神！
场面……彻底失控！
“滋啦！干得漂亮李肆同志！！趁现在！上啊！！”像素渣渣辉的声音充满了计谋得逞、幸灾乐祸的快意（虽然他那张像素脸依然是死板的），“目标！那个砸地上的设备！快！！‘神王献礼’之路！由我渣渣辉黛玉为您劈开荆棘！快！！”
李肆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炸裂的“神助攻”震得脑子一懵！根本来不及想那根破棍和破剑组合产生的“意念肛裂炮”原理是什么！身体几乎是凭着被训练出的战斗本能（或者说躲债本能）瞬间反应过来！！
冲！！
他不再看那混乱喷发的“人型沼气弹”，也不再管身后被熏得四散奔逃的人群。目光锐利如鹰隼（穷鬼形态），死死锁定那个被黑衣男失手掉在水泥地上的、屏幕已经裂开蛛网状裂纹但依然顽强显示着复杂电子表格的平板设备！那屏幕上的《神圣蓝星孤儿证明申请表》闪烁着象征未完成的刺目红光！
李肆如同离弦之箭！不！如同一头被饿疯了也穷疯了的饿狼！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点潜力！朝着几米外的目标冲刺！
右手的破铁棍？剑？管它是什么！在高速冲刺掠过那平板设备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剑尖早已崩断、锈迹斑斑的前端，对着地上那平板屏幕上表格最顶端的【姓名】字段空白处……
狠狠擦了下去！！
嗤啦——！！！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彻混乱的现场！那劣质屏幕被锈迹和暴力刮擦，瞬间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如同抽象派狂野涂鸦的深刻划痕！同时，一道微不可查但极其霸道的灰白色“意念湮灭火花”骤然从剑柄接口喷溅出来，如同附魔烧灼般瞬间烙印在那道划痕深处！
兹啦——刺啦——
平板屏幕上瞬间爆开一片电火花！整个表单界面如同被病毒入侵般疯狂闪烁、扭曲、剧烈跳动！各种乱码、弹窗、报错警告框如同井喷一般瞬间挤满了整块裂屏！！
【警告！核心数据异常！强行注入！！】
【错误！错误！孤儿证明数据库逻辑链路……断链！！！】
【数据篡改？？！！无效字符？？！！拒绝上传校验！！！】
【姓名识别：……#￥%李&*肆￥#@……】
【审核状态：……滋啦……？？……滋啦……权限错误！！强制！！！】
【孤儿身份：……是是是是是（乱码循环）……】
【区级印鉴：（已强制盖印：一个粗陋像素风格的红色“系统缺钱专用”印章图案？）】
【市级印鉴：（无法识别？？强制加盖：模糊像素“渣渣辉黛玉临时代签”草书图样？）】
【省级印鉴：（系统库房通道堵塞？？临时生成：一个旋转的、极其巨大的、闪烁红灯感叹号的“债务催收章”？）】
整个平板屏幕彻底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像素马赛克烟花现场！！在最后一片彻底熄灭黑暗之前，只见一个硕大的、由混乱线条拼凑而成的、如同小学生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孤儿认证完成·优先献礼通行证”字样，强行霸占并冻结了破碎不堪的屏幕中心位置！旁边还用极其潦草的艺术体飘过一行像素小字：
（通道建立！紧急备案启动！本次服务费将挂账您的灵魂账户，享受“地狱VIP贷中贷”专属利率优惠哦亲！——您忠诚的渣渣辉黛玉）
“嗡——！！”
就在屏幕彻底黑屏死机的瞬间！
认证点临时帐篷的顶棚上，那一排原本也处于濒死状态、只有零星几个灯泡能亮、还滋滋冒着火花随时可能爆炸的小彩灯串，骤然间如同打了八百斤鸡血！！
噼里啪啦！！！砰砰砰！！
五颜六色、亮度狂飙到足以亮瞎钛合金狗眼的劣质彩灯如同憋了半年的鞭炮疯狂炸响燃烧！释放出恐怖的光热！其中一盏离李肆最近的灯泡甚至直接像颗闪光弹般炸碎！！溅射出滚烫的碎片！！！
同时！整个广场边缘这原本死寂昏暗的角落！被这突如其来、光污染极其猛烈的灯光瞬间照耀得亮如正午！如同舞台上的超级主角登场！
“叮咚！叮叮咚咚！咚咚锵锵锵——！”
一阵如同老式红白机游戏通关、调子极其欢脱却破音跑调的电子音乐猛地从广场中央大喇叭里窜了出来！声音盖过了部分狂热人群的嘶吼！伴随着这破锣音乐，一条巨大的、粗劣像素构成的、如同劣质页游首冲奖励通知的闪烁横幅光幕，极其蛮横地、不讲道理地强行覆盖了广场巨大中央投影幕墙的一角！！
横幅内容极其简单粗暴，用闪瞎眼的流动红光字体赫然写着：
【恭迎圣临！优先献礼资格已认证：孤儿李肆（编号：TLG666）！！请前往神王台前献礼！插队通道已开启！立刻马上！急！急！急！（系统备注：再慢分红点又跌了！）】
整个广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无论是狂热朝拜的人群，还是被熏得四散奔逃的倒霉认证点制服二人组（一个还在喷气捂臀，一个在地上干呕打滚），亦或是那个刚刚爬到平板设备边上、目瞪口呆看着彻底报废的屏幕和头顶乱闪彩灯的黑衣男……所有人都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术！
万籁俱寂！
几万道呆滞的目光，如同聚光灯打出的探照灯柱，齐刷刷地、极其精准地聚焦在了爆炸灯光正下方——那个左手还捏着一根BBQ烧火棍、右手握着一柄冒烟的破铁剑、身上沾满污泥血痂、脸上带着被系统“幼龄优化”后残留惊愕、此刻正站在一片破灯泡碎片和呛人烟雾中间茫然而立的穷酸身影——李肆身上！
他，像一颗被强行塞进奥斯卡颁奖礼中心的……带着煤灰的廉价老鼠屎。
“……神……神眷孤儿李……李肆大人？”之前那个对小女孩凶神恶煞的黑衣男，此刻因为痛苦（生理上排泄和精神上设备报废）而扭曲的脸上，竟然强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混杂着极度谄媚讨好和浓浓恐惧的谄笑，对着李肆，语气恭敬卑微得像个给皇帝请安的老太监，“神王台在那边……您……您请……走这边插队通道……我我我……扶您？”
李肆：“……”
他看着这光怪陆离、如同劣质魔幻喜剧片高潮一幕的现场，再低头看看手里那根还冒着一丝烤糊味儿的BBQ木棍和破剑……一股巨大无朋的、前所未有的……麻木感和社死感，混合着某种极致荒诞的“债主上门”既视感，如同万吨海水轰然灌顶。
他好像……真的一路要饭打神王了？开局……全靠炸屁加自爆？
李肆木着脸，麻木地被那个努力挤出谄笑、试图来搀扶却又生怕他身上沾到自己昂贵（相对而言）制服的、一步一挪（因为某个部位剧痛）的黑衣男引导着，走向那金光万丈、人声鼎沸的神王台。他手里的破剑和烧火棍似乎还在微微发烫，仿佛在嘲笑刚刚那一炮的余温未散。身后，是广场数万双依旧残留着呆滞和一丝不敢置信的眼神，还有那在头顶因为劣质电路短路还在疯狂闪烁、把周围一切照耀得如同滑稽剧舞台背景板的爆裂彩灯串。
那排破烂“认证点”被远远甩在身后，混乱依旧。小女孩怯生生地重新捡起了地上那块掉落的黑饼渣，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紧紧攥在手里，看着李肆被簇拥着（或者说被当瘟神一样赶紧送走）走向光明的背影，空洞麻木的眼神里第一次掠过一丝……迷茫的光？那个枯瘦老头早已隐没在边缘的黑暗里，不见踪影。
通往神王台的“优先通道”，不过是用廉价闪光的塑料隔离带在狂潮般的人群中勉强划出的一条狭窄小路。路两边的狂热分子被几个同样套着红袖箍但装备稍微好点（至少塑胶制服新一点）的“工作人员”奋力维持秩序，隔离带被挤得歪歪扭扭。无数双被廉价金光扭曲的狂热的、或嫉妒或好奇的眼睛死死粘在李肆身上。
“那谁啊？插队的？”
“孤儿！优先献礼的！没看见神王投影都给他亮名号了？”
“屁！插队孤儿！肯定是龙少给哪个干儿子（临时工）开后门……”
“干儿子穿成这样？我看是龙少最新款行为艺术，叫什么……【来自深渊的终极反差之穷·美学震撼】？”
“嘘！小声点！能走到台前献礼的……都是爷！万一扔块金砖下来……”
各种压低的议论、恶意的揣测、刻毒的诅咒，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群，粘在李肆的耳膜上。他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穷，麻木。欠债麻木。炸屁开路麻木。社死，更加彻底麻木。
巨大的阴影骤然降临！
他猛地抬起头！
广场中央，在那盏抽风式乱闪的、巨大悬浮充气黄金水晶灯正下方，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耸入云的……不，是高出地面几十米、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平台！
整个平台像是用一种能反光的劣质塑料板拼接而成，边缘缀满了疯狂旋转闪烁的镭射灯球，射出无数道廉价炫目的各色光柱！平台上铺着厚厚一层一看就是化纤质地的、印着巨大“傲天神王”Q版头像的金色地毯（地毯上甚至还散落着不少没打扫干净的彩带碎屑和烟头！）。
平台中心，是一张宽大得夸张的、雕刻着繁复龙纹（塑料感极其严重、线条都模糊不清）、上面堆积着至少数百斤各种闪着廉价亮片的水果（看着更像塑胶玩具）、金银酒具（塑料电镀）、珠宝首饰（9.9包邮级别）和……小山一样、散发出浓郁劣质奶油甜腻香气、正在被十几只穿着滑稽小丑服的仿生机械蜂鸟（动作僵硬、翅膀扇动时有明显的咔哒声）啄食的巨大蛋糕？！
而蛋糕之后，平台尽头的最高处，是一张……与其说椅子，不如说更像一张巨大的、堆满了劣质皮毛（毛发掉得很厉害）和软垫（其中一个靠垫还瘪了气）、造型粗犷毫无美感、如同土财主暴发户专属的……超级加宽加大土味镀金……沙发？上面端坐着一个……人？
李肆的眼睛骤然眯起！
巨大的悬浮投影幕墙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那建模粗糙的“神王挥动黄金权杖”的宣传动画。而现实中，坐在那张巨大沙发中央的……
那是一个男人。
穿着一套闪闪发光、如同将无数廉价亮片缝制在一起的、款式极其繁复骚包却又透着股粗制滥造山寨感的金色“礼服”？头顶戴着一顶……巨大的、比人脑袋还大两圈、镶嵌着一颗如同超大号电灯泡般、释放着高强度白炽灯光柱（晃得人睁不开眼）、底座是歪歪扭扭黄金皇冠造型的“神王冠冕”？手里则象征性地握着那根投影里的黄金权杖——看起来像是某种空心的塑料管喷了层劣质金漆，杖头那颗“神格水晶”倒是像真的，至少是个大块玻璃，映着顶上水晶灯的强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而此刻，这位“神王·龙傲天”……或者说，龙少？
他只是歪坐在沙发上，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极其小心地捏着一个高脚玻璃杯的纤细杯腿，表情……极其、极其的……阴沉？烦躁？与那身金闪闪的浮夸打扮形成极其刺眼的反差。他另一只手……似乎在操作隐藏在手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巧金色触摸屏？屏幕荧光照亮了他轮廓锋利如刀削、却明显写满不耐烦甚至有点点黑眼圈的……侧脸。
李肆被几个“工作人员”几乎是架着（或者说像处理什么危险品一样押送）着，踉跄着踏上连接平台的一道极其陡峭、同样铺着那劣质地毯的光滑台阶！台阶两旁每隔几步就站着如同人肉雕塑般的黑衣黑裤黑墨镜保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墨镜都挡不住他们眼神瞟向台下喧嚣人群时的那种烦躁无聊感）。
当李肆被半推到平台上，距离那张堆满“贡品”的蛋糕桌只有不到十步远、距离那个歪在沙发里摆弄小屏幕的金闪闪男人大概二三十步时，整个广场的喧嚣、音乐、尖叫，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过滤了一层，显得沉闷而遥远。
空气仿佛凝滞了。平台上死寂一片。只有仿生蜂鸟啄食蛋糕发出规律得令人烦躁的“哒、哒、哒”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感中——
李肆的脑子里如同被钢钎捅穿的冰层，骤然崩裂！
嗡——
那柄被他握在手里的废铁破剑剑柄处，那块意（贫）念（穷）接口如同被浇了滚油的淬火钢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热！烫得他几乎要脱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个一直歪在沙发里摆弄小屏幕的金闪闪龙傲天！他那操作着屏幕的手指猛然停顿！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也下意识攥紧！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来自命运层面的、极其恐怖的恶意锁定！他霍然抬头！那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此刻却在头顶巨大神王冠冕强光映照下散发出凌厉金芒的眸子！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带着一股冰寒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威严与审视！瞬间穿过了几十步的距离！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李肆身上！钉在了他手中那柄仿佛开始发红、即将燃烧起来的破剑上！
嗡！！！
李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一眼钉穿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缠身！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到暴君面前的奴隶！一股源自生命层级的绝对碾压感让他连呼吸都冻结了！
这是……最终Boss？！他……他好像……盯上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瞬间！
李肆的左手！那只一直被他紧紧攥着、甚至因为紧张而抠进了BBQ木棍木质里的手！掌心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无比熟悉的拉扯感？！
是那颗暗蓝色塑料纽扣？那颗之前制造了“意念肛裂炮”奇观的核心道具！它一直在左手！在李肆那被系统“幼龄优化”但依旧粗糙、沾满污垢的手心里！
那颗纽扣……正对着的方向……竟然是……
李肆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顺着纽扣牵引的微弱意念流，如同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投向龙傲天身后……越过那个堆满劣质贡品的大蛋糕……越过了那张如同土财主宝座的沙发……最终……死死锁定在……
那张沙发旁……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如同所有暴发户家里都会堆积“杂物”的地方！
安静地、突兀地、毫不起眼地……
堆着一个小山包！一个由散发着柔和微光的、方方正正的……晶体？卡片？构筑而成的小山包！！它们颜色单一，却散发着让李肆灵魂深处每一个被穷逼逼出伤疤都在疯狂尖叫的、无法抗拒的气息！！！
能量币！！整整一小堆！！散发着乳白色微光的、如同牛奶软糖般堆叠的能量币！！！
是的！能量币！！他倒欠六毛的那种！！！
那微弱的乳白光芒，在此刻死寂昏暗的平台上，如同穿透层云的启明星！无比精准！无比刺眼！
这……神王龙傲天的财富？这堆在沙发脚边的零钱？！？！
轰隆！！！
一个荒诞、疯狂、带着绝境赌徒孤注一掷的念头，如同被点燃的宇宙级引信，以超越光速的狂暴姿态狠狠轰穿了李肆被恐惧冻结的思维！炸碎了他脑海中那个如同神山般恐怖的“最终Boss”形象！
抢？打？干翻神王？拿什么打？！用意念肛裂炮糊他脸？！
不！
核心目标只有一个！！钱！！！能还债的！！！能量币！！！
就在龙傲天那杀意凛然的凝视达到顶点，他几乎要有所动作的千钧一发之际！
“草——！给——老——子——报——销——啊——！！！！”
一声歇斯底里、完全撕裂了喉咙、混杂着所有恐惧、剧痛、贫穷屈辱、炸屁社死、被逼到绝路、对那堆能量币如同饿狼盯上肥肉般极致贪婪的、穷鬼终极咆哮！！
从李肆的胸腔深处！！！如同核爆冲击波般轰然炸裂喷发！！！
与此同时！他握着BBQ烧火棍的左手！！！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右手那把烧得通红、发出尖锐嗡鸣的破铁剑剑柄那块意念接口！！！
狠狠敲了下去！！！！！！
不是捅！不是刺！！是敲！！！如同铁匠开炉前抡大锤砸在砧板上！！！带着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炸裂力量！！！
铛——！！！！！！！！
一声洪钟大吕般的爆鸣！！！！
BBQ烧火棍顶端与锈剑滚烫的意念接口剧烈碰撞！！火星四溅！！！那颗一直被攥在左手指尖的暗蓝色塑料纽扣在接触的刹那爆发出一团刺目的幽蓝电光！！！一股被压缩到极致、混杂着“意念烧烤（愤怒/贪婪/孤注一掷）”和“空间相位撕裂（终极撬墙角）”的、前所未有的、狂暴混乱的能量流被瞬间引爆！！！！
所有能量经过纽扣引爆和破剑（材质疑似蕴含某种空间特性破铁皮）的极限转化、放大、聚焦！！化成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能看到所过之处空间都产生剧烈波荡涟漪、如同高温炙烤空气形成的热浪狂潮般的无形意念尖啸！！！
带着破开一切的穷凶极恶！！！带着对报销债款的终极渴望！！！撕裂空气！！！！
精准无比！！！
狠狠轰在了龙傲天沙发脚边……那一小堆散发着诱人乳白微光的能量币小山之上！！！！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仿佛……一个无形的、贪婪到极致的、巨大如磨盘的钱包被打开了！
嗡——！
李肆只感觉手中的破剑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反冲力！剑柄烫得他左手瞬间失去知觉！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倒飞出去！人在半空！
而平台中央！
所有人都懵了！
龙傲天那双寒冰金眸中的杀意瞬间凝固！变成了极其突兀的茫然和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
就在他的金眸注视下！就在他身后的位置！他那一小堆刚从“万界商城”兑换出来、准备随手拿几枚赏给台下某个长得顺眼美女或者弄臣的……
能量币小山！！
如同被一个无形的黑洞扫过！！
瞬间……
消失！！！
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粒都没剩！！！
仿佛从未出现过！！！
平台上死寂得落针可闻。时间像是停滞了数秒。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牙缝漏风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
悬浮投影幕墙角落，那个代表“神王”角色状态的光标条最上方——【财富值（单位：能量币）】那个数值后面……代表亿万能量流动的璀璨光柱……非常突兀地……闪烁了一下？！然后……
极其微小但又极其真实地……
向下！
波动了那么……一小……撮……？
那数值……好像……真的减少了……几十点？还是几百点？太快，看不清！但绝对是掉了！
与此同时！
“滴！滴！滴——！！”渣渣辉黛玉那破锣嗓子如同压抑不住的狂喜，带着电流破音在李肆的废铁棍剑柄上疯狂炸响，激动得像赢了宇宙赌局！
“成了！！成了李肆同志！！钱钱钱钱钱钱！！！我们有钱了！啊不！！是我给你讨回来了！！看！！看系统！！快看啊！！”
李肆像条破麻袋般狠狠砸在平台边缘粗糙的地毯上，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他耳朵里，听到了渣渣辉那亢奋的嘶吼！
视野前方，那个卡顿的系统界面如同被打了八针鸡血，疯狂闪烁跳动！！
【警报解除！！紧急神王讨债程序（临时工专供）运行完毕！】
【锁定并强制催收回拖欠能量币：99枚！（精确到个位数！超强精准催收能力！）】
【催收过程产生手续费（意念损耗/跨位面牵引/系统中介佣金）：50枚！（系统备注：多一分算我输！）】
【强制扣除强制债务清偿协议违约金（强行跳过系统金融安全协议）：11枚！】
【最终实收：38枚能量币！（约等于地球软妹币3.572元！）已偿还部分灵魂债务！】
【当前灵魂债务余额：-22能量币！（约等于-2.068元！依然享受地狱VIP贷中贷专属利率优惠哦亲！）】
啪嗒！
就在这行字跳出来的瞬间！
一颗极其温润、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微光、方方正正如同牛奶软糖、与刚刚龙傲天沙发脚边消失的那堆能量币一模一样的能量币……从李肆手中那柄锈剑滚烫的接口处……极其吝啬地、慢悠悠地掉落出来……滚到了他被摔得麻木的脸颊旁边。
光芒柔和而温暖，映照着他那张被摔得鼻青脸肿（幼龄优化也挡不住物理摔伤）、还被几根地毯劣质纤维扎进脸颊的、写满了巨大懵逼和荒诞的脸。
38枚能量币？实收？一颗？！
然后……
龙傲天！！！
当那堆亮晶晶的小山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蒸发，当他投影财富值光柱跳动下跌，再看到对面那个被自己杀意锁定的穷酸家伙手里居然……真的弹出了一颗自己的能量币？！
他那俊朗（如果忽略黑眼圈和扭曲表情）脸上的表情，从被冒犯的暴怒，到财富被夺的震怒，再到看到那一颗硬币滚落时的……一种被当街抢劫还被乞丐往脸上拍零钱找零般的极致羞辱！！！
“混——账——！！！”一声如同滚雷爆炸、震得整个悬浮平台都嗡嗡作响的咆哮，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神威煞气，猛地从他喉咙中爆发出来！那压抑了许久、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暴怒，彻底点燃！
他再也顾不得那点优雅和格调！那只捏着高脚玻璃杯的手因为极度暴怒而猛地攥紧！！
咔嚓！！！
那价值不菲（相对而言）的水晶杯瞬间碎裂成渣！！滚烫的酒液混着玻璃碎片溅落在他那身亮片金礼服上！！
“给我……”他另一只操作屏幕的手猛地一挥！似乎要发布格杀令！！
就在这时！
“嗡——！！”
就在龙傲天暴怒起身、杀意冲霄的瞬间！！
李肆身上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极其稀薄、颜色灰扑扑带着点血迹、如同风中烛火般摇曳欲熄、但异常坚韧的——圆形护盾？！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能量碰撞的炫光！护盾只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但龙傲天那身亮片礼服腰侧某个不起眼的位置……一个装饰用的金色纽扣……毫无征兆地……爆裂了？！？！
不！不是物理爆裂！！
而是那纽扣……仿佛被某种极其诡异的力量强行“传送”走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空间涟漪和……一片瞬间被染上暗红血迹的礼服破口？！
下一秒！！
“噗啊——！！”龙傲天的怒吼变成了极其短促扭曲的惨嚎！他身体猛地一个巨大的趔趄！！差点当场跪下去！！他那只正要挥舞格杀令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死死捂向了腰间刚刚丢失纽扣的位置！
那里！被礼服掩盖的地方！一个极其微小、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发现的……血窟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染红了金色亮片！！
没有看到任何攻击轨迹！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空间跳跃征兆！！只有凭空消失的纽扣！和龙傲天腰侧凭空出现的、如同被最精准微创手术刀瞬间贯穿的血洞！！鲜血……正在滋滋地渗透出来！！
更恐怖的是！那伤口……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顽固、极其霸道、仿佛来自于某种绝对规则的——“穷鬼诅咒”？！
龙傲天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剧痛和……无法理解的虚弱感！！正在从那个微小的伤口疯狂扩散！瞬间席卷全身！！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财富……又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吸走？！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平台上死寂得可怕。
所有保镖目瞪口呆，如同被雷劈的木头人，连上前扶住自家老板都忘了动作。
“我……我……我草……”
龙傲天捂着腰眼（伤口位置极其微妙，再往上一点是肾，往下一点是……），英俊的脸庞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剧痛、屈辱、滔天怒火混合着对那未知攻击手段的巨大恐惧，让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他看着几米外地上那颗沾着泥污和灰白能量微光的硬币，再看看那个撑着破剑艰难站起来的穷酸小子……
一个荒诞、恐怖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他剧痛的大脑：
这人……不是要杀我……他他妈……只想要钱？！抢钱还不算……那攻击……还带“穷鬼破防”+“财富汲取”特效？！！碰一下就跟被死穷鬼啃了口一样？！！
跑！！！！！
“滋啦——滴滴滴——！！！侦测到终极‘穷神凝视’已生效！核心目标‘破财免灾’机制触发成功！强制空间剥离程序启动！！”渣渣辉黛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亢奋和解脱感，电流音刺耳得如同刮玻璃！
嗡！！！！
一道惨白的光柱如同精准定位的上帝之锄，毫无征兆地从李肆脚下的劣质地毯上猛刨而出！！霸道绝伦地将狼狈起身、惊魂未定、还下意识想去摸那颗滚落能量币的李肆瞬间笼罩！！
强光刺眼！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钱……”李肆眼睛还死死盯着那颗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硬币。
嗡——！视野被白光彻底吞噬！
原地只剩下一道缓缓消散的光柱痕迹，几根劣质地毯纤维还漂浮在半空。
还有……平台上捂着腰眼、指缝渗血、脸庞扭曲如恶鬼、眼中燃烧着无边屈辱愤怒以及一丝难言后怕的暴发户神王·龙傲天（少）。以及，他眼前平台上那颗静静躺着的、沾着泥污、反射着顶棚刺眼强光的……一颗孤零零的、还带体温（刚掉出来）的……
38块钱能量币？！
“嗷——！！！！噗——！！！”
一股郁结到了极致、被当街抢劫+被零钱糊脸+诡异受伤+被强行碰瓷+债务凭空翻倍+连对方名字都只知道叫李肆、编号TLG666的终极憋屈怒火混合着剧痛瞬间爆发！龙傲天再也支撑不住！！
他眼前一黑！
一口猩红滚烫的老血！！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爆发！！！混合着被咬碎钢牙的血沫子！！狂喷而出三米高！！喷溅在那巨大的劣质奶油蛋糕上！！
“神王！！！！”
“龙少！！！！”
保镖们和台下人群惊恐的叫喊混杂一片！！
金光万丈、如同滑稽剧舞台的神王台上，只剩下一个捂着腰子、吐着血、对着蛋糕喷血的……倒霉透顶的暴发户甲方。
以及，在混乱尖叫和刺鼻鲜血气味中，系统残留的那行刚刚刷新出来的、在龙傲天眼前自动弹出的、带着巨大鲜红感叹号的提示框：
《检测到特殊标记目标“李肆·TLG666”强制脱战！空间坐标遗失……重新建立追踪逻辑链失败！》
《本次精神与肉体损伤综合评估……财富值损失结算……甲方理赔预案启动中……（预计赔付：负38枚能量币？或灵魂碎末？？分析逻辑混乱中……）》
《温馨提示：您的《蓝星天选神王·无敌暴富光环》项目出现轻微BUG，如需退换，请拨打宇宙客服热线……嘟嘟嘟……信号干扰……滋滋……（客服外包中心座席忙，当前排队预计等候时间：9999蓝星年。）》
轰——！！！
龙傲天眼前一黑，彻底栽倒在地毯上，人事不省。只留下那颗孤零零的能量币在混乱的脚步下，被某个惊慌失措的保镖一脚踢飞，滚落台下，消失在人海深处。
白光！刺目的白光！带着空间强行撕扯的剧痛和眩晕感！
李肆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台超高速甩干机，疯狂翻滚甩动！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坨！那刚刚摸到能量币边角的触感还在指尖残留，下一秒就被冰冷的拉扯力强行剥夺！
砰！！！
比前几次落地都更沉闷！更沉重！
不是宿舍冰冷的塑胶地板。
也不是垃圾堆旁肮脏的水泥地。
后脑勺和脊椎骨传来的剧痛让李肆眼前金星乱冒，像是刚刚被人用铁锤照着后脑勺来了一下狠的。后背狠狠撞在某种坚硬、冰冷、带着厚重金属质感的平面上，硌得他全身骨头都在呻吟。
白光还未完全散去，浓烈刺鼻的、极其熟悉的……汽油味？混合着劣质皮革灰尘的味道、以及某种……医院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的独特气息？！钻入他因为缺氧而剧烈抽搐的鼻腔！
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李肆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因撞击和眩晕而模糊不清，他挣扎着甩了甩头。
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穿越前的廉价宿舍，而是一个……狭小的、封闭的、正在高速移动的……车后座？
劣质黑塑料感的车顶内饰！后视镜上挂着一个极其廉价、摇晃着的、印着粗糙财神爷头像的塑料吊坠（财神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嘲讽？）！车窗外是飞快倒退的、模糊成色块的街景霓虹灯和昏黄路灯！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廉价烟味、汽油味以及……一丝被压抑下去的、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和新鲜血液混合的气息？！
然后，他的目光聚焦了。
聚焦在车后视镜里！
后视镜里反射着的影像——
不是自己！！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一个头发梳得锃亮、油头粉面、眼角带着一丝阴鸷（此刻因某种强烈的紧张和……蛋疼？而扭曲？）、穿着极其骚包的银灰色廉价亮片西装，看起来大概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那张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暴怒、惊恐、还有……裤裆位置隐隐传出的剧痛？！他的左手……似乎……极不自然地捂着小腹以下的某个位置？！
李肆脑子轰的一下彻底炸了！！！
这他妈是谁？！
他的目光惊恐地向下扫！！
看着自己……不对！看着镜子里那个男人捂着小腹的手指缝隙间，极其刺眼地渗出了一抹……暗红色的湿痕？！
血？！？！蛋？！？！
“嘶——呃——！”
一股源自生理最深处的、几乎要抽干所有灵魂的、极致的、撕裂般的、伴随着某种空瘪感的剧痛！毫无征兆！如同百万伏高压电流般！瞬间沿着李肆的脊椎骨狂暴地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
“啊——！！！！”
李肆的灵魂！不！是占据了这具陌生躯体的意识！发出了无声的、只有灵魂能听见的凄厉惨嚎！！！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仿佛有个冰冷的、带钩的、极其无情且精准的意念针筒！！！正在粗暴地、疯狂地从他灵魂最深处抽取着名为“金钱”的血浆！！！
噗——！！！
更剧烈的、混杂着灵魂层面被抽取的虚弱感、加上这具陌生身体小腹伤口传来的物理剧痛的双重暴击之下！！
镜子里那个穿着骚包银灰亮片西装、本该“属于”李肆的陌生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如同被电击的活虾！脑袋往前一耸！！
一股滚烫粘稠的、带着浓郁铁锈味的液体！如同终于找到宣泄口的洪水！逆涌而上！狠狠地！！从那个陌生躯体的喉咙深处！混杂着粘稠的血块！狂喷而出！！！
哗啦！！！
一大口滚烫的腥甜血液！！！如同劣质颜料泼洒！！！毫无保留地喷溅在了出租车前排那个光滑塑料质感、还印着“爱护环境”贴纸的座椅靠背上！！！
血点子溅射在“爱护环境”那几个绿色大字上，显得格外刺眼。
“卧槽！！！杀人啦！！！！”司机惊恐到撕裂变形的尖叫在逼仄车厢里猛然炸开！刺得人耳膜生疼！！伴随着轮胎发出极其惨烈的摩擦尖啸！！！车身瞬间失控！！
“滋啦……滴……滴滴滴——！！！”
与此同时！那个阴魂不散的破电流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极端刺耳尖锐的疯狂报警噪音！强行盖过了一切混乱！狠狠捅进了李肆混乱得近乎崩溃的灵魂意识里！！
那个卡顿的系统像素框如同被泼了滚油！猩红的光芒剧烈爆闪！！弹出的警告文字带着毁灭的癫狂气息！！
**【警告！警报！终极警报！！！】
【严重警告！！检测到灵魂临时附体载体因不明原因遭受毁灭性重创！！（多重损伤判定：蛋壳破损穿孔？？？物理脏器损伤（内出血）？？？灵魂意念严重透支？？？）】
【载体濒临崩解阈值！！！】
【正在尝试紧急灵魂锚定维持——失败！该载体生命特征呈断崖式下跌！已彻底成为‘高危一次性道具’！】
【备用预案强制启动：灵魂核心模块紧急剥脱程序！！！】
【灵魂能量储备……滋……低于最低驱动阈值？？？扣除任务奖励紧急充能！！！】
【强行执行任务结算……滋……成功逃离任务位面……基础奖励核算……】
【结算开始！结算混乱……滋滋……强制简化……】
【任务基础奖励：50能量币（已扣除预付款项及平台手续费后净值）】
【灵魂核心剥离与紧急修复费用：48.7能量币！（系统特殊材料补贴1.3枚！感动不感动？）】
【最后结余：+1.3能量币！（约等于蓝星0.1222元！）】
【警告！灵魂核心……状态极不稳定……强制返回原锚定坐标程序……启动中……滋滋……干扰严重……定位偏差误差计算……】
【开始传送……坐标……滋滋……（信号紊乱）……宿舍……厕所？滋啦……偏差……定位……（计算错误）……传送点混乱……正在尝试校准……】**
嗡——！！！！！
李肆的视野……或者说他的灵魂感知……再次被一片更加强烈、更加混乱、带着巨大空间错位感和撕裂感的惨白光芒！彻底淹没！！！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车窗外飞速旋转的天旋地转！是司机那张惊恐扭曲到变形的脸！是骚包银灰亮片西装被鲜血浸染透的巨大血色梅花！是灵魂深处那彻底崩坏的虚无感！
还有……嘴里那抹怎么也挥散不去的……
浓！烈！腥！甜！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