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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车的红蓝灯光消失在街角,姜婉祯突然浑身发软,瘫在顾遇安怀里哭出声:阿遇...我杀了他!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眼泪把他衬衫洇出大片水痕。
没事,他本就是将死之人。顾遇安擦掉她脸上的血渍,声音轻得像哄孩子,别怕,有我在。
姜婉祯摇摇头,突然想起顾知州最后擦掉她指纹的动作,声音哽咽却坚定:他们查不到我的,他...他故意的。
顾遇安沉默了两秒,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轻声说:好,我们回家。他揽着她颤抖的肩膀,踩着满地狼藉,一步步走向还亮着灯的走廊。
顾遇安把她带到自己临时公寓。
暴雨在窗外肆虐,将公寓的玻璃敲打得嗡嗡作响。
顾遇安抱着姜婉祯跨过门槛时,怀里的人还在剧烈颤抖。
别怕,到家了。
他踢开玄关处碍事的皮鞋,连廊灯都来不及开,径直穿过黑暗的客厅。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姜婉祯苍白的脸上切割出冷冽的纹路,映得她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像未落的泪。
羽绒被裹住她冰凉的身体时,姜婉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溺水者攥住最后一根浮木。
顾遇安半跪在床上,指尖抚过她潮湿的鬓角,将凌乱发丝别到耳后。
他的白衬衫被冷汗浸透,紧贴着脊背,却浑然不觉。
阿祯没事了,
他把她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掌心一下又一下顺着她后颈的曲线摩挲,别害怕,阿遇在这里呢。
喉结滚动着咽下满心疼惜,窗外炸响的惊雷惊得姜婉祯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立刻收紧手臂
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姜婉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带着铁锈味的气息喷在他锁骨处。
顾遇安慌忙捧住她的脸,就着昏暗月光,看见她睫毛下滚落的泪水混着血渍,在脸颊划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阿遇......顾知州他......我竟然......她哽咽着,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肩膀,我杀了他......我亲手......
嘘——
顾遇安按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声音染上几分沙哑,他罪该万死。姐姐还记得徐莜莜怎么死的吗
滚烫的呼吸拂过她发顶,那些都是他做的,所以他该死,阿祯不用自责。
姜婉祯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恐惧与挣扎。
顾遇安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忽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感觉这里吗它跳得这么快,是因为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窗外雨势渐歇,他俯身吻去她眼角咸涩的泪,声音低得像呓语:睡吧,阿祯。
怀中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他却不敢闭眼,只是凝视着那张失了血色的脸,在黑暗里无声发誓。
往后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了。
晨光从纱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床被上织出细密的金线。
姜婉祯习惯性往身侧摸索,指尖只触到冰凉的床单。
她猛地睁开眼,空荡荡的枕边还留着凹陷的痕迹,像被揉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