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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安永远站在暗处,看着她在顾家水深火热,却只能默默托人送来她喜欢的吃食。
此刻他卸下所有防备,露出最柔软的一面,倒让她鼻尖泛起酸涩。
知道了。她终于放下悬着的手,指尖抚过他后颈凸起的骨节,像安抚受伤的小动物,睡吧。
话音刚落,怀中的人立刻收紧环着她腰的手臂,将脸更深地埋进她小腹。
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多少个日夜。
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面,最终停在码头潮湿的青石板上。
汽笛撕破灰蒙蒙的天幕,江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灌进车厢,掀起姜婉祯鬓边的碎发。
她垂眸望着枕在自己小腹上的顾遇安。
他睫毛轻颤,呼吸均匀地喷洒在旗袍布料上,温热的触感让她耳尖发烫。
指尖刚要触到他发梢,怀中的人突然翻身而起。
姜婉祯的唇擦过他微凉的薄唇,像蝴蝶振翅般轻盈的一触。
两人同时僵住,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遇安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唇瓣,墨色瞳孔泛起涟漪。
委屈的神色像被遗弃的幼兽:我这算不算被阿祯强吻了
姜婉祯猛地后仰,后脑勺撞上真皮座椅,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
阿祯不准备负责吗他突然倾身逼近,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将她笼罩。
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她耳畔,将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阿娘说男孩子第一次只能给未来媳妇,可阿遇已经没有......
他垂下眼睫,声音越来越委屈,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了,姐姐不负责也没事,大不了阿遇孤独终老就好。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哀怨。
姜婉祯望着他泛红的眼角,委屈的眼神,这样看着让她心脏泛起一阵酥麻。
别胡说。她别开脸,耳尖红得滴血,谁要对你......
话未说完,手腕已经被温热的掌心扣住。
阿祯可要想好了,顾遇安的声音贴着她耳垂落下,带着蛊惑的笑意,这一放手,可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码头的汽笛声再次响起,惊飞了成群的海鸥,却盖不住车厢里凌乱的心跳声。
姜婉祯别过脸,绯红从耳尖烧到脖颈,连声音都带着烫意:
知...知道了。好了,快下车吧,别耽误行程。
她慌乱地整理旗袍下摆,却掩饰不住指尖的微颤。
顾遇安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利落下车后又绕到另一侧。
他伸手时特意避开她腕间被顾知州抓握过的淤青,掌心向上虚护着:当心台阶。
后备箱开合的声响中,他单手拎起两个檀木行李箱。
金属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像极了他藏在温柔下的锋芒。
船身摇晃着驶入深海,姜婉祯扶着护栏,任由咸涩的海风掀开鬓发。
远处海平线割裂灰蓝与铅白,成群的海鸥掠过桅杆,惊起串串银铃般的鸣叫。
她望着翻涌的浪花,突然想起顾家后院那口永远泛着青苔的井。
此刻终于不用再数着井壁的裂痕,计算天亮的时辰。
阿祯,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顾遇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
他解开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袖口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
姜婉祯转身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色,恍惚间又回到初遇那日。
少年浑身是血蜷缩在巷角,却固执地攥着她掉落的帕子不肯放手。
只是觉得,她低头望着果汁杯里沉浮的冰块,这次是真的自由了。
玻璃杯触到掌心的瞬间,顾遇安的指尖擦过她手背。
他倚着栏杆侧身而立,领带在风中猎猎作响:北平报纸已经登了顾家少奶奶旧病复发而亡的消息。
他突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快意,现在起,阿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姜婉祯仰头饮下酸甜的果汁,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远处灯塔亮起第一盏灯,在夜幕里投下温柔光晕。
她望着海面跃动的光点,忽然觉得胸腔里积压多年的阴霾都被海风卷走了:
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话音未落,顾遇安已经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的手指悬在她脸颊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若还觉得孤单,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只有海浪能听见,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