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是和平社会长大的孩子,谈判桌上大家说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也无非是甩袖走人。
又不是活不成了,发疯动刀子。
吃一堑长一智,她在心中狠狠骂了一遍自己连傻逼都不如,安逸日子过久了,连死人是怎么形成的都忘了。
两条腿倒腾的飞快,池文娟在后面提着刀猛追,台里还走动的播音员一看这架势,直接就近找了个房间反锁房门。
这让池砚想往房间跑都做不到,她甚至看到了其中为首往死里关门挡着她逃命的人中有钱雯雯。
池砚心底发冷,只觉人性不过如此。
当年若不是她的顺手一帮,钱雯雯早就失去工作回去过她的苦日子了,虽然当年的事也不过是顺手的一件小事,也知道钱雯雯现在把门关死是为了自保。
明明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池砚却还是觉得挺恶心人的。
这事她记下了,池砚一路往楼上跑,由于楼上是午间播音员的工作室,现在却是晚间,楼上的房间一个个都被锁了起来。
这么跑没办法,迟早会被追上砍两刀的。
现在她能去的只有四楼的文印室了。
池砚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两盒雪花膏捏在手中,边跑边一点点将手中雪花膏合盖撮开。
她和池文娟两人隔着半个走廊过道,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心算了一下池文娟奔跑的速度,找准角度,一把将手中捏着的雪花膏摔了出去。
两盒雪花膏中柔软顺滑的膏体摔了一地,瓷板地面变得一片狼藉。
原本跑的气势汹汹的池文娟一脚踩在了雪花膏上,脚下打着滑将菜刀甩出半米远。
转瞬间跑了回去,池砚眼疾手快的握住划出去的菜刀刀柄,一把将地面上的菜刀拎了起来。
松了口气的同时,池砚心里确实把脏话骂疯了,咬牙切齿道:
“你至于嘛你,我不就是不养你们全家而已,搞的和我杀了你全家似的。”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弄死你的,凭什么同一个娘老子,你我却活的天差地别的?今天你必须死!”摔坐在地上的池文娟笑得一脸诡异瘆人。
一看池文娟这副鬼样,池砚就知道不妙,提着菜刀刀柄一路拉开了同池文娟的距离。
还没等她走几步,就目瞪口呆的看见池文娟扒开裹着她孩子的包被,从孩子的后背底下抽出一柄水果刀。
“妈的,傻逼。”把自己孩子和刀具放一起,还是前胸一柄菜刀,后背一柄水果刀,池砚无话可说,这娘们杀她的决心是真恐怖啊。
她提起手中菜刀掉头就跑,池砚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就算有刀,硬碰硬,她也碰不过池文娟,而且哪有为了石头把玉撞碎的道理?
趁着池文娟刚摔倒跑不利索,池砚一路跑到了播音台四楼的文印室,文印室是里外间,里面住人,外面打印。
眼看池文娟要过来了,她一脚踹翻水壶,水将地面打湿后她跑到了房间里间反锁了房门,报警时间少说过了五分钟了,她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得救了。
进了里间后,握着菜刀瘫坐在地面上,池砚总算放松了些,池文娟脚底下踩着一坨雪花膏,她踢倒水壶就是为了给池文娟添点麻烦,拖延下时间。
只要警察来了,就没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池文娟当年连结婚证都没来的及领就私奔去了,等回去她就把池文娟嫁去穷山沟,让池文娟知道一下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文印室外间的地面上,平滑的水洼之上反射起一层幽幽的寒光,莫名的骇人
。
池文娟拎着个水果刀就往池砚所在的里间跑,根本没看地面上的水洼,合着雪花膏的脚底一脚踩上了地面的晶莹的水面,没稳住身形一脚往前面大开的半人高的窗户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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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六零年代攀高枝
拿着水果刀的手无处着力,池文娟整个人直接从四楼大开的半人高的玻璃窗中滑了出去。
身体失去掌控后,女人整个身体向下坠去,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挂在电线杆上。
然后在自身重力与下降势能带来的强大冲力下,池文娟的身体径直被电线杆贯穿。
胸口绽开了大片大片的血花,女人的瞳孔瞪的老大,就那么死死盯着四楼窗口池砚所在的方向。
而池文娟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则径直从四楼摔下,撞得头破血流。
半摊在地面上的池砚听到外面两声巨响,被唬了一跳,池文娟疯了吧,要从窗户跑来追杀她了?
猛地跑到窗口,眼前的一幕吓得池砚倒退半步,心口跳的快要蹦出了嗓子眼。
满目的血色在她的瞳孔深处炸开,池砚只感觉浑身发冷。
死了!都死了!
池文娟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都死了。
这不是池砚第一次见到死人,却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生命的破碎就在一瞬间。
明明饥荒年间已经见过那么多死人了,可池砚仍旧感觉喘不上气,一股窒息感将她笼罩。
拉开房门打量着外间的痕迹,一波一波的寒意将池砚整个人裹挟。
尤其是在看到水迹下直接滑向的半人高窗户的泥印子后,她的手发抖的将里间的门再次反锁。
原来是被水沾雪花膏滑出去摔死的啊。
“哐啷——”手中拎着的菜刀砸在了地板上,池砚的眼神变得空茫,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还能闹出这种事。
踢翻水壶的本意是为难池文娟,可她也没想到,池文娟就这么把自己玩死了,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的她反应不过来。
收拾心情,垂着眸子看了会儿手心。
原来是这么死的啊。
那…
死的挺活该的。
眼底的懵然一点点散去,转而被缱绻的哀思所覆盖。
既然死了,那便只能算她池文娟倒霉喽,杀人不成反自误…
真可怜,还带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一起去了。
池砚在心中发出了装模作样的叹息,整个人瑟缩着身子,满眼惊恐的大喊出声: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
伴随着女人的惊呼,血色将播音台染红。
姗姗来迟的警员进来时,只看到了狼藉的地面和大开的窗子。
里间房门被敲响,门外传出声音
“喂喂,开门,女士,有案件发生,你需要配合调查。”进来的男警员一脸严肃的询问。
可池砚却始终呆滞的望着窗户,满目苍然的盯着窗户外的电线杆。
男警员皱眉打量着呆滞的女人,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女人。
又问了两遍同样的话,眼见女人没什么反应,只能是挥了挥手将人带回局里调查。
播音台误杀事件不到一个下午便闹的沸沸扬扬。
坐在冰冷的审讯室中,池砚目光放空,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让人琢磨不清的漠然。
池文娟的死,她心里虽然不适,但感觉其实也就那样吧,若是让池砚自己动手杀了人,她会难受。
但池文娟又不是她杀的,她愧疚个der,顶多是有点物伤其类的直观体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