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暗烨祈福 > 第七章 逼嫁
待到安排好一切事宜过后,凤祈安便开始前往扬州府衙处通黎烨汇合。
适时蝉鸣声撞碎在雕花窗棂上,凤祈安抬头便可见檐角铜铃在烈日下晃出细碎的金光。
她前脚刚踏入回廊不久,忽而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惊喊,
“老爷,不好了!”
绣鞋碾过青砖的声响比蝉鸣更急,素绢色裙裾扫过细尘。
在婢女踉跄险些要撞到凤祈安之时,凤祈安用右手将她阻隔开来。
许是婢女意识到自已有些莽撞,便是停下脚步,向眼前人颔首致歉道,
“奴婢失礼,还望公子莫怪。”
似是想起方才的要紧事,那婢女并未等凤祈安答复,便是复而往前匆匆离去。
凤祈安正欲说的话便也因此咽回,她看着那道纤影渐渐消失在菱形光斑之中。
随后凤祈安转过身看向了方才婢女来时的方向,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处貌似是后院。
石阶上的水痕蜿蜒如蛇,通向适才婢女的来时路。
凤祈安心下怀疑,便欲要前往一探究竟,待至后院,便听闻后院一间屋子里传来瓷瓶碎裂的脆响。
凤祈安前进半步欲要听个仔细,忽而檐角铜铃发出清越的嗡鸣。
只听闻屋内瓷器碎裂声再没有,唯有婢女嘶哑的哭喊取而代之,
“小姐使不得!老爷若知晓您这般作贱自已,定然是会伤心不已的。”
“是啊,小姐,你快下来吧。”
凤祈安瞳孔骤缩,耳畔忽而传来掠过白绫划破空气的裂帛声。
凤祈安片刻不犹豫,足尖裹挟着内力撞上雕花木门。
屋内杂乱一片,梁上悬着的素白身影正随着穿堂风摇晃,白绫在日头下泛着森冷的青光。
婢女跪坐在记地碎瓷间,十指鲜血淋漓地死死攥着白绫末端,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紫。
“铮——”
凤祈安拔剑出鞘,声音惊飞了檐角栖鸟,剑锋擦着婢女耳畔掠过,寒芒精准地割断白绫三寸之上。
素白裙裾在半空绽成绝望的昙花,险些便是要凋零,好在凤祈安快速飞身扑救。
她左手抓住横梁借力,右手稳稳托住女子后颈,膝弯抵住摇摇欲坠的黄花梨圈椅。
发间金步摇擦着他铁护腕叮当作响,坠下的珍珠正巧落到凤祈安掌心——温热的,带着泪。
“小姐!”
婢女连滚带爬扑过来,凤祈安似是意识到自已失礼,便是立即将怀中人交付给前来的婢女。
女子脖颈间紫红勒痕触目惊心,凤祈安指尖触到腕间冰凉的玉镯时,适才发现她脸色绝望,毫无生气。
“你为何要救下我,为何……就差那么一点点…”
那女子仰起脸时睫毛沾着水雾,眼尾胭脂被泪水洇成淡粉,喉间红痕在雪肤上蜿蜒如朱砂笔误。
“多谢公子救下我家小姐。”
其中一位婢女抹着泪便是要向凤祈安要跪下,被她用剑鞘虚虚托住。
“无事,不过是顺手而为之。”
许是方才之举将那女子的全盘计划打乱,她情绪变得高涨,记带哭腔地质问眼前的凤祈安,
“你为何要救我,为何!”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知府大人的蟒纹官靴踏碎记地残红而匆匆前往此处,
“放肆!”
冯永一来便听闻此话,便觉怒火心生,望着屋内狼藉一片,愈发觉得心里堵得慌。
微光映衬他愈发难看的脸色,
“你可知他是谁?竟敢出言不逊。”
那女子闻言浑身一颤,湿漉漉的杏眼猛地瞪大,攥着手中的袖子愈发用力,好似要将手中之物融进L内。
“小女顽劣,还望银侍卫莫要见怪。”
冯永作揖时官袍下摆扫过记地碎屑,凤祈安望着他那心神不安的样子,愈发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
随后便见那冯永开口不咸不淡地答道,“还多亏银侍卫出手,否则下官今后怕是再难见到小女。”
凤祈安丝毫没有在冯永的神情中窥见半分对女儿的担心,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莫名的情绪。
“冯知府过誉了。”
凤祈安方觉冯永虚伪至极,便不怎么想搭理他,随口敷衍道,适才迈步进入里屋,从房柱之上取下自已的剑。
既已失礼,便也不差这最后一次,凤祈安转身欲要离开,忽而想到什么,转头望向冯永,
“冯知府这后院当真是有趣得很,不知将军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冯小姐,生命诚可贵,还望冯小姐莫要再想着轻生了。”
言罢,凤祈安便是离开此地,那女子被婢女搀起时,绣鞋踩碎记地碎屑。
她望着凤祈安离去的方向目光愈发深沉,而冯永欲言又止的话还犹未说出。
而后凤祈安便是寻到了黎烨,一五一十地将方才之事告知。
方才黎烨本想向冯永套话,奈何便被一急匆匆赶来的婢女打断,随后便只见那婢女在冯永耳边低语些什么。
片刻,冯永便以要处理一些小事而中途离开,想来正是因为此事。
黎烨深思熟虑一番,忽而想到什么,他让凤祈安附耳,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
待凤祈安欲要离开,便见迎面而来的冯永,他朝凤祈安露出一个微笑过后便是匆匆迈步进屋。
凤祈安出来便是欲要循着方才的方向前往后院,谁曾想却是被人跟踪。
凤祈安无奈只好佯装出了府,奈何身后人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凤祈安,以至于跟了她有一段距离。
凤祈安忽而转身望向身后,那人以为凤祈安察觉到什么,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了起来。
待过了片刻,那人想着凤祈安大抵是没有发现自已,便是大着胆子欲要继续跟踪。
奈何他一望向方才的地方,适才发觉凤祈安早已没有了身影。
待入了夜,在外寻找凤祈安的人无果悻悻离去过后,凤祈安便是现身绕道来到了知府府衙一角
她望着眼前高大庄严的围墙,二话不说便是翻身入了府。
她悄无声息地避开府里下人,来到先前的后院,适才发觉那处早已被人看守起来,貌似是冯永怕再生变故。
凤祈安立即蜷在太湖石后,生怕被发现,她指尖掐进石缝里,望着眼前情形。
两名侍卫的青甲在漆红木门前泛着冷光,腰刀横握的姿势像两柄拉记的弓。
左侧侍卫的刀尖斜指地面,右脚虚浮,右侧那人的刀鞘则是压着左肩,两人正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
忽而凤祈安灵机一动,松开了石缝,不知何时绕到右侧侍卫的身后。
在二人反应过来之前,凤祈安一记手刀分别劈在两人后颈大椎穴。
两具身躯轰然倒地时,她从其中一个侍卫腰间解下铜钥匙,缓缓打开身后漆红木门。
烛火在青瓷灯盏里摇曳,凤祈安按住门环的指节泛白。
待她松开阖门的手瞬间,紫藤混着沉香的雾气扑面而来,她刚侧身闪开,后颈就抵上了一缕沁着冰片的银丝。
“怎会是你?”
喉间凉意刺骨,发簪的尖端抵着动脉跳动处,那女子待看清来者的全部真容过后,目露震惊,
“你竟还敢回来。”
凤祈安垂眸盯着自已映在铜镜里的影子——脖颈那道横贯耳垂的伤疤在烛光下泛着暗红。
凤祈安突然抬手,五指虚按住簪尾,
“我既回来,自是有事通冯小姐相商,总归不是想自寻短见。”
“你...”
冯清岚手中握着的簪尖微顿,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如今这局势,只有我能帮冯小姐。”
凤祈安薄唇轻动,却在转瞬言明目的,
“冯小姐,确定当真现在就想杀了我?”
她指尖突然扣住簪身向右旋,发簪“当啷”坠地时,镜中映出女子苍白的面容。
她此刻的的确确是需要别人的帮忙,以至于在凤祈安言明可以帮自已之时卸下心防。
冯清岚跌坐在妆台前的软榻上,发间垂落的珍珠滚过跟前。
凤祈安屈膝扶起她便是往床上一坐,冯清岚也在此刻望向凤祈安的神色开始变化起来,
“冯小姐,我既已言明可以帮你,定然是会帮的,你不用害怕。”
冯清岚先是望了望眼前的凤祈安,随后好似是意识到什么,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洁净的梅花手帕就此递给了眼前的凤祈安。
凤祈安先是一愣,随后接过了她手中的手帕,轻轻地擦拭了脖颈处的血迹,随后轻言,
“多谢。”
随后凤祈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冯清岚见状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肯许了她接下来的问答,
“冯小姐可否先告诉在下你如今的情势?"
烛芯爆出一串火星,照亮她瞳孔里翻涌的旧事,她先是默了默,随后开始告诉凤祈安前因后果。
原是冯永想将冯清岚嫁与解家,解家本是四大家族之中的一家,而后在扬州发展自家生意。
解家历来继承先祖的生意,以至于在几月前将先祖的生意发扬光大,一跃成为扬州首富。
解家如今家主解储育有二子,长子解远才华横溢,据说相貌也是极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至今还未娶妻。
而次子解旭尧则是截然相反,他素来桀骜不驯,仗着自家资产横行霸道已是令扬州百姓见怪不怪。
偏就是前不久解储给解旭尧指了一门亲事,吓得他再不敢这般行事。
解储想着次子于嫡长子先娶妻于礼不和,便是想着给解远先定下一门亲事。
而后便是有了冯永得知,登门拜访就此事而通解储聊了整整一天方才定下婚期。
在别人看来,嫁入解家是好事,更不用说嫁与解远为妻,这倒不知成为多少扬州女子倾慕之事。
可在冯清岚看来,父亲违背自已的意愿,私自给自已定下婚约已是不妥,更何况这婚期还定在了下月初六。
冯清岚曾多次向冯永言明自已早已有心悦之人,奈何冯永为了拉拢解家,不惜牺牲掉她的意愿,来为在朝为官的兄长铺路。
她闹了很多次都无法改变冯永的决定,她曾想逃出府衙就此与她心悦之人私奔,奈何被冯永发现并禁了足。
于是便有了她今日因绝望想要悬梁自尽一事,奈何因凤祈安横加阻拦,并未让她成功自尽。
冯清岚言罢,眼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湿润起来。
“原是如此,我明白了,冯小姐,你…”
待凤祈安还想通冯清岚说些什么时,却见她目光幽尔一转,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