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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
但显然贺凌洲几人没料到,看到我时先是一怔,
眼中闪过错愕、茫然、轻视,竟还隐隐闪过一丝喜意。
贺凌洲率先开口,冷笑道。
不是说与我们恩断义绝吗,如今不过半日,便又巴巴的回来了
沈霜,晚了。
我不愿因他毁掉难得的好心情,索性无视他的挑衅,任由有枝扶着我入了府。
贺凌洲第一次这般被我无视,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拦住我冷声呵斥。
沈霜,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入府的
不会还以为自己是这相府的主母,孩子们的母亲吧
我抬了抬眼皮,淡淡道。
我回我自己的家,还需要你的准许
不等贺凌洲开口,贺铭率先嗤笑道。
你的家
我早提醒过你,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你自己主动抛夫弃子,这相府自然也没了你的位置。
你想入府,不如求求柔姨,她素来善良,如今更是父亲正妻,没准真会心软放你进去。
柳微柔适时摆出主母的姿态,挺直了腰板看着我,似乎真在等我向她求饶。
我笑了一声,无视她的装腔作势,抬眼看向贺凌洲。
贺凌洲,不如你再仔细想想,这府邸,到底谁才是主人
经我提醒,贺凌洲僵了僵,半晌没有说话。
我便继续道。
这府邸从前姓沈,如今依旧姓沈。
贺凌洲,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封侯拜相,靠的是你自己吧。
不会真以为,你在这府里住了三十年,这府邸便改名换姓,成了你贺凌洲的了吧
贺凌洲脸色青白相加,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贺铭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眉催促道。
父亲,你说句话啊。
你才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让这种被扫地出门的妇人骑在你头上
大抵每个父亲都不愿意在儿子面前丢脸,
更何况旁边还站着她的女儿和所谓挚爱。
贺凌洲当即看着我沉声开口。
沈霜,你少在这疯言疯语。
我是当朝宰相,这里是相府,怎么说都是我为主人。
你若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顾三十年情分,对你不客气!
他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护卫便气势汹汹上前,凶神恶煞的盯着我。
那是贺凌洲亲手培养的人,即便我曾是他三十年的妻子,对我也没有丝毫尊重。
由此可见一斑。
可也仅仅局限于这些人了。
我的目光扫过相府门口站着的守门人。
这两个守门人之前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我看过去,他们才恭敬的走到我面前,低声开口。
小姐。
从前叫我夫人,如今却变回了小姐。
贺凌洲瞳孔微缩,瞪大眼看着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反而是贺铭和贺朝朝这两个蠢货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
你们是疯了不成她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老太婆,算哪门子小姐
若是还想在相府做事,便识相一些,将她给我赶得远远的。
以后的相府,再不会有沈氏!
两个守门人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贺铭和贺朝朝。
但我没有吩咐,他们便也没有动手。
贺朝朝眉毛一竖,厉喝道。
你们居然敢这样看我,是反了不成!
爹爹,你快把他们赶走,赶走啊!
可贺凌洲没有丝毫动作,嘴唇微不可闻的发着抖,看着我的目光犹是不可置信。
他估计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他在府里做了三十年的主人,最后这些人却还是只听我的话。
甚至我一说休夫,他们便再不将他放在眼里。
仿若他堂堂宰相,比不过我一个深居后院的女人。
可事实确实如此。
我淡淡吩咐。
将牌匾撤下来,让他们知道这府邸到底姓贺,还是姓沈。
守门人恭敬的应了一声,飞身上了房梁,
随手一扯,那写着贺府两个鎏金大字的牌匾便在贺凌洲等人目眦欲裂的目光中,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可与之相对的,藏在后面的刻着沈府二字的牌匾却露了出来。
整洁肃穆,光亮如新。
贺铭和贺朝朝全都愣在了原地,齐齐失声道。
怎么回事这后面挂的,怎会是沈府的牌子
他们看向贺凌洲,却见贺凌洲同样既惊又怒,对着我咬牙嘶喊。
沈霜,你竟敢欺骗我!
你就不怕我告到圣上面前吗!我可是他钦点的宰相!
这相府,也本该是我的!你却背着我暗度陈仓,在背地里挂着你沈府的牌匾!
我嘲讽的笑出了声。
钦点的确是钦点。
当初我父亲因公殉职,母亲战死沙场,圣上看在我满门忠烈的面上才许你接任父亲的宰相之位。
所以从来都不是你贺凌洲是宰相,而是谁是我沈霜的夫君,谁便是宰相!
贺凌洲,你无才无德不配其位,若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你这宰相早就被废黜了。
要不你来说说,离了我沈霜,你又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