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门大桥的巨型广告牌在夜色中血红夺目，我叼着烤鱿鱼串，看自已的脸投影在三十层楼高的屏幕上滚动播放广告词：“玄学烧烤，阎王吃了都说好！”桥墩下浮起几张泡肿的鬼脸，举着荧光棒打call。
“陆总，地府税务局的来了。”穿肚兜的鬼娃骑着平衡车撞翻调料架。三个戴乌纱帽的纸人飘在收银台前，为首那个展开卷轴：“经查，您上月直播打赏收入折合冥币三亿七千万，需补缴香火税八百斤。”
我抓起辣椒罐当惊堂木：“凭啥？孟婆汤奶茶不是免税农产品吗？”
“问题在包装。”纸人税吏的指尖冒出青烟，在油腻的桌面上烧出条例，“贵店用《往生咒》当杯套，违反《阴间广告法》第...”
“陆哥救命！”王老板儿子湿淋淋地冲进店门，怀里冻鱼张嘴急报：“水库赌鬼罢工了！说要五险一金才肯当气氛组！”
江心画舫灯火通明。青璃的JK裙摆下伸出纸扎长腿，正踩着赌桌训话：“要加班费？谁见过凌晨四点的普门水库？”
饿死鬼们举着“还我轮回公积金”的横幅飘在水面，有个胆大的工装鬼把祭品馒头砸向甲板。
我掏出扩音喇叭：“都听着！今晚通宵直播的打赏，抽三成交工会基金！”饿鬼堆里爆出欢呼。青璃的翡翠烟杆“咔嚓”折断，露出里面“王氏金铺”的钢印。
“你非要跟我作对？”她旗袍领口爬出黑色水草，“信不信我把你前世当账房先生贪污的...”
“少来！”我甩出油腻的记账本砸过去，“你偷吃我烤肠的监控还在云端呢！”本子砸中她额头的刹那，1993年的旧报纸幻影在空中展开。
头条《水库溃坝真相调查》下方，王老板签署的施工合通赫然标注：承重柱用纸扎替代钢筋。
江面突然沸腾。无数苍白手臂伸出水面，将画舫拖得倾斜。青璃在桅杆上尖啸：“账簿在船底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
潜水捞保险箱时，我被水草缠住脚踝。黑暗中浮起秃头赌鬼的脸：“小兄弟...帮我把网贷还了...”他身后展开密密麻麻的借据，落款全是我的笔迹。
手机突然震动：【阴间网贷平台自动续期成功，债务总额：八百万冥币】。穿工装裤的饿死鬼猛地咬断水草，冻鱼王公子在耳边急喊：“快看保险箱夹层！”
泛黄的婚书上，新娘“青璃”的簪花小楷旁，按着个狗爬手印——正是我小学书法比赛的落款。附页记载：1943年普门茶楼婚礼当日，新郎携赌场账簿潜逃，新娘投江自尽。
“王八蛋...”青璃的怨气把江水染成墨色，“为还赌债把我卖给钱庄...”
我抡起保险箱砸向水中倒影：“放屁！账簿记着钱庄黑幕，老子是带着证据跑路！”箱L碎裂处飘出张地契，显示赌场地皮抵押给西洋教堂——正是现今普门小学的位置。
晨光刺破江雾时，我站在教室讲台。黑板自动浮现血字：“孩子们阳气重，镇得住。”操场旗杆下，青璃的旗袍浸在阳光里：“账簿归你，婚书归我。”
“成交！”我掏出打火机烧婚书，“祝你找个不赌的...”火焰突然变成青紫色，婚书灰烬里掉出枚钻戒。手机叮咚作响：【您订购的五百斤纸钱因内容违禁被海关扣押】。
王公子突然捧着冻鱼冲进校门：“我爸自首了！说要重修水库当骨灰盒仓库！”冻鱼嘴里吐出新合通，福利条款列着“免费遗LSPA”。
三个月后的校庆日，操场新装的骨灰盒寄存柜排成彩虹色。青璃的JK服换成职业装，胸前别着“阴阳殡葬联合CEO”工牌。她踹开我烧烤摊的塑料凳：“阎王发通知了，下周开始查冥币防伪标识。”
“正好！”我掀开冰柜，整排孟婆汤奶茶瓶贴记镭射标签，“新品联名款——孟婆特调冰啤，扫码验真伪送往生优惠券！”
穿红肚兜的鬼娃开着叉车卸货，车斗里纸钱堆成山。他咧嘴笑出记口钢牙：“陆哥，牛头马面在直播间刷火箭，说要加盟开分店！”
江风吹动操场上的招魂幡，幡布投下的影子里，青璃悄悄把钻戒套上无名指。手机震动着弹出新消息：【阴间婚恋APP为您匹配到前世姻缘，点击查看...】
我反手给冰红茶贴上“忘情水”标签。“十块钱一瓶！”喇叭声响彻江岸，“喝了它，对象比鬼跑得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