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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峰的结局,是用一种惨烈而彻底的方式。
在一次转运途中,这个曾经在我面前声嘶力竭控诉命运不公的男人,挣脱了押解人员的疏忽,迎向了公路上呼啸而来的货车,纵身一跃。
消息传到我这里时,我正给女儿削一只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
妈
女儿放下手中的画笔,察觉到我瞬间的呆滞。
我将那截断掉的苹果皮捡起,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继续不紧不慢地削着:
陆峰死了。自己撞车,当场毙命。
无论爱与不爱,这个消息都应该告诉女儿,我林飒的女儿必须可以承受一切,哪怕这人是她深爱的男人。
暖暖握着画笔的手垂了下来,她沉默了几秒。
我以为她会哭,或者至少会有些复杂的情绪。
毕竟,陆峰是她少女时代朦胧情愫的寄托,也是后来将她推入深渊的梦魇。
哦。
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向我:
妈,他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真的。
那件事发生后,我总是在想,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他那么恨我,恨我们。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我不爱他了,妈,一点也不。他那样的人,不值得。
她顿了顿,笑容里带着释然:
他那样的人,死了,挺好的。对他对我们,都好。
我看着女儿努力展现坚强,心中百感交集。
她真的长大了,也终于肯放过自己,从那段回忆中挣脱出来。
这比任何形式的复仇,都更能让我感到慰藉。
我将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放进碗里,递给她。
吃吧,今年的苹果,特别甜。
国内的风波随着陆峰的死和徐青然、赵之翼的锒铛入狱,渐渐平息。
生活似乎终于可以回归正轨。
暖暖,想不想换个地方生活
一个午后,我坐在她的床边,她正给窗台上的一盆新买的多肉浇水。
她放下喷壶,闻言抬起头有些好奇:
去哪儿我们又要搬家吗
我早已盘算妥当,甚至连小城的照片都看过许多。
一个安静的海边小城,有常年的阳光,有细腻的沙滩,还有你一直念叨的,很多很多独立画廊和美术馆。
女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妈妈,那太棒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那份雀跃,是许久未见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