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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味总是让人心头发紧。
我守在女儿的病床边,她身上的伤口在药物和精心护理下,一天天愈合。
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或者盯着天花板上某个斑点出神,一言不发。
暖暖,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
女儿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妈妈,我是不是很没用让他们那样欺负,曾经你教给我的东西都让我忘了。
话刚说完,眼圈就红了。
我放下水果刀,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孩子,总是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错的不是你,永远都不是。你是妈妈的骄傲,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在我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我知道,体育馆那噩梦般的一幕,在她心里留下了伤痕。
这伤,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有一次,我给她讲了个我年轻时带队执行任务,结果错把友军当敌人,闹了个大乌龙的糗事,故意把自己描述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她听着听着,紧绷的小脸终于有了松动,露出一个笑容。
妈妈,你那时候真笨。
她带着鼻音,小声咕哝了一句。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啊,妈妈也有犯傻的时候。
所以,我们暖暖偶尔犯点小迷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续的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
徐青然和赵之翼彻底放弃了抵抗。
负责审讯的队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偶尔会针对某些细节进行追问。
我没有亲自去听审,手下人会将完整的审讯记录和结果汇报给我。
他们的忏悔,在我看来,毫无分量。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伤害已经造成,迟来的歉意,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廉价说辞罢了。
至于凯莉,她的情况则更为棘手和诡异。
爆炸后的重伤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几天,精神状态便时好时坏,极不稳定。
在军用医疗所接受初步治疗期间,她时而会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对着空气哭喊,说些颠三倒四的疯话,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妈妈不要我了......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想抢走妈妈。
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清晰表达的语句,但语气中充满了偏执。
有一次,一名女兵给她送药,她受惊似的扑了过去不准碰我妈妈的东西!
幸好队员反应迅速,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而她的手中是她小时候我送给她的娃娃,她最喜欢的那一个。
医生们对她进行了多次会诊,初步诊断为严重的应激障碍。
她似乎完全活在了自己构建的扭曲世界里,在那里,她是唯一值得被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