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阮向竹早就破碎的心,在这一瞬间,彻底支离破碎。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下失态:
五岁也到懂事的年纪了,如果你认定我不配做你的妈妈,那么以后你就跟你父亲好好过日子吧。
陆铭闻言眼底闪过明显的慌乱,他有些无措地仰起头看向陆行简,却见对方此刻满脸讥讽:
对待儿子,你现在还学会以退为进这一招了简直是无药可救。
阮向竹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前的父子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望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陆铭求救般地扯了扯陆行简的衣角:爸,我妈不会不回来了吧
那不是更好,反正你不是一直想要伯母做你的母亲吗陆行简撇了撇嘴角。
他的回答,让陆铭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阮向竹根本没听见,这对父子之间的对话,她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虽然她这些天,已经将陆铭的嘴脸看得十分清楚。
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真到了这样决裂的地步,她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抽痛。
就在阮向竹漫无目的地行走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当她走到一处街角时,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死路。
她才刚要转身,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整个人就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而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一句:要怎么弄才算完成任务
阮向竹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等到恢复意识后,她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破旧的小屋里。
她下意识起身想要寻找出口,可房门却在这时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她身躯顿时僵在原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眼神带着些许惊恐地望向门口。
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光膀男人,与她的视线正好交汇上,于是嬉皮笑脸地打起招呼:哟,小娘们醒了啊
感受到对方几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阮向竹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我是陆家太太,也是阮家的小姐,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可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面前的绑匪互相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嗤笑声。
领头的男人则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慢吞吞地蹲坐在了阮向竹的身前:
怪不得说有钱人家都是傲慢的,看不起我们这些底层人是吧
可惜我们还是有点原则的,既然拿了钱自然要办事。
你也别怕,老板说了,让你多受点皮肉之苦就行,我们也不要你的命。
阮向竹心底惊疑不定,她第一时间怀疑是苏槿月派下的黑手。
可对方是怎么认识这些三教九流的人
她来不及再思考,见面前的男人已经抽出长鞭,阮向竹忙试探地大喊:
我也不求你们放我走,但能让我打通电话吗就一分钟,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万。
绑匪们面面相觑,领头人有心想要拒绝,可他看周围的弟兄明显都已经意动,便只好掏出老旧的诺基亚丢了过去:
就一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阮向竹手忙脚乱地接过手机后,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拨打阮振华的电话。
可对方并不知道今天自己来了拍卖场,且时间太短,她根本无法将事情经过说得详细。
见领头人表情已经变得不耐,阮向竹忙慌乱地按下陆行简的号码。
所幸对方很快就将通话接起,她顿时眼前一亮:行简,我被人绑架了......
她话音未落,便被对面厉声打断:你又装什么,别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是你活该。
老天真开眼,这么快就让你遭到报应了。
阮向竹手中的电话,被领头人毫不留情地抽走。
等,等一下......她拼命攥紧手机,想要抓着最后这个求救的机会。
领头人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他用力将阮向竹推倒在地,而后双手探向腰间的皮带。
见到这个动作,阮向竹全身止不住地轻颤,她最后一次祈求道:求求你们......
可她的求饶,没有得到绑匪们的怜惜。
领头人大手一挥,剩余的男人们全部一拥而上,有人从角落里扯出一根生锈的铁棒。
随着她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厚重的铁门被缓缓关闭。
被折磨的这些天里,绑匪甚至不允许阮向竹休息。
一旦她疲惫地闭上双眼,冰冷的井水就会从她头上浇落。
陆太太,你也别怨我们,老板吩咐过,不能让你好受的。
阮向竹眼底闪过一丝坚韧,随后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好,不愧是阮家大小姐。领头人语气染上不易察觉的赞赏,而后忽然转头吩咐身后的手下:
行了,都累了这么多天,大哥请你们出去吃夜宵。
他话音落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直到听见陆续走出的脚步声,阮向竹才缓缓扭了扭手腕。
原本被绑上死结的麻绳,就在刚刚被领头人悄悄放松。
她忍着全身的酸痛,整个人挣扎着站起身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阮向竹衣衫褴褛地出现在陆家大宅外,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正想敲向那道紧闭的大门。
爸爸,都这么多天,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妈放出来
急什么,她那么傲,我已经吩咐那些绑匪,对她不用太客气。
对了,她把你伯母的孩子推没,做为补偿,我已经提议把你过继给大房那边......
陆行简话音未落,陆铭已经急不可耐地打断:所以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叫伯母为妈妈了!
当然。
听到这里,阮向竹原本得以逃出生天的喜悦,全都凝固在嘴角。
她抬头最后看了眼陆家的牌匾,眼底透出一股坚定的果决,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