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明镇国公:从燕王护卫到摄政王 > 第7章  第七章
那天,李武充满信心地告诉自己,只要他肯动脑筋,一定能找到赚钱的方法。
然而,在这个时代,有钱未必是件好事。
就他们目前的家庭状况而言,一旦有了钱,李武不在家时,那些走投无路的江湖人士很可能会对家人造成伤害。
更不用提遇上达官显贵。
想要合法且安全地拥有财富,最有效的方式是通过与之相匹配的身份提升。
就近举例来说,若李武能升任百户,家中便可雇佣护院,他自己也能配备心腹保镖。
就像谭渊的护卫,皆是从自家百户军户中选拔,忠诚无需多言,闲时还能帮忙守护家园。
李武心中盘算着,要尽早成为百户。
想到这里,他展颜微笑,对张玉清说道:“我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我现在长大了,这些事情让我来承担,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还有二贤的婚事,别为了给我娶媳妇就随便把她嫁掉,她从小跟着你吃了很多苦,我心里也疼她。”
“你这么说我娘是不是太狠心了?如果不是必要,我会不希望她嫁得好吗?”
李武又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想过,我们家应该再买一处宅子。
不说别的,我娶完媳妇后,老三也该娶了,到时候也不能稀里糊涂地把老四、老五都嫁出去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玉清叹了口气:“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一间三间的房子,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呢。”
“这些事你就别担心啦,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年后就要出征了,说不定我能再立些功劳,混个百户当当,到时候咱们还能买个官宅呢。
你想啊,要是真住进官宅,您就是官太太,闲时逗逗鸟、喝喝茶,这日子岂不是更有奔头?”
张玉清原本愁眉不展,听见李武这般描绘未来,忍不住轻斥:“说得好像功劳那么容易立似的,你娘怕是没那个福分。”
尽管嘴上这么说,她脸上的愁容却不自觉地淡了些,想到李武描述的场景,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李武见母亲的情绪好转,内心十分欢喜,随即又想到门外那些孩子们,便问张玉清讨钱:“对了,给我点钱吧,我现在手头紧得很。”
张玉清平时对其他孩子吝啬得要死,但对李武从不含糊,一听他要钱,立刻掏钱,同时随口问道:“你拿钱干什么?”
“带二贤她们去买些东西。”
张玉清一听钱不是李武自己花,连忙收住动作:“刚回来就乱花钱?”
李武无奈。
“哎呀,过年不就是图个开心吗?你看大家现在愁眉苦脸的,哪里过得舒心?”
张玉清仍坚持不肯给。
李武挑挑眉:“你不给的话,我就拿家里的珠宝换钱了,你自己考虑是存钱还是存珠宝吧。”
张玉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可转念一想,多了珠宝也能让李武挥霍一阵,于是不情愿地将钱递给李武:“拿去拿去。”
李武笑着接过:“这就对了嘛,我已经当家了,你还不放手让我管,这多没意思。
不过您放心,我会把家里搞得红红火火的,到时候您就等着做官太太吧。”
说完,李武起身离开屋子。
张玉清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从李武回来,她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屋外,二贤还在冰冷的井水里洗衣裳,秀眉紧锁,却一声不吭,只是低头认真干活。
老四和老五坐在一旁晒太阳,一边看护着小六和小七。
李武皱眉走到老四身边,将小七抱到自己怀里,对老四和老五说道:“你们去帮二姐洗衣服吧。”
两人不情愿,正要开口反驳。
李武笑眯眯地拍拍钱袋,“衣服洗完就带你们去前街买东西,吃的、穿的、好玩的都行。”
“真有这事?”
老四和老五异口同声。
她们在家里早就闷得慌,听闻既能出门又能买东两,高兴得不得了。
孩子们过年不就图个花钱嘛。
李武点头道:“要是洗得快,咱们能多逛会儿。”
两个丫头立刻跳起来,欢欢喜喜跑到二贤身旁,顾不得井水冰冷,争先恐后动手帮忙。
二贤见状,也放松了些。
一堆脏衣服对一个人来说可不是小事,但三人一起洗就快多了。
后来李武觉得小六碍事,便让他过去帮忙,代价不过是几根炸麻花。
很快,四个丫头洗完了所有脏衣服,李武跟张玉清打了个招呼,抱起小七,带着四个妹妹直奔前街。
前街有许多店铺,虽然这年代物资有限,种类不多,没法跟后世的大都市相比,但还是让四个妹妹乐开了花。
几个丫头跑得飞快,李武差点控制不住局面,比指挥五十个士兵还累,让他忍不住感慨。
最后,每个人都有收获。
小六最简单,嘴里吃着糖葫芦,手里拿着麻花和绿豆糕。
老四和老五抱着新衣服,还在叽叽喳喳议论刚买的簪子。
二贤也选了一盒水粉。
小七在李武怀里摆弄着李武为他挑选的玩具——一个能变形的木质小马。
李武顺便买了不少食材:鸡、鸭、鱼。
这一趟花掉了张玉清两个月的生活费,却让每个人都开开心心,唯独二贤偶尔还流露出一丝伤感,不像其他几个女孩那样无忧无虑。
回家后,老三已经回来,李武等人一进门就看到老三在矮棚那边看军马,隔一会儿还会忍不住摸一摸。
老三听见声音回头,看到是李武他们,兴奋地问李武:“哥,这是你的马?”
李武点点头,又努努嘴说:“要不要骑一圈试试?”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老三高声欢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四挑挑眉,笑着对老五说道:“看看咱们三哥,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就是,就是。”
老五笑着点头附和。
二贤体贴地接过李武手中的东西,先送到厨房,再走出来,看着外头热闹的景象,听着兄弟姐妹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是失败。
她是姐姐啊。
可她从未能像李武那样,将家中一张张愁容转变为笑脸。
不仅如此,她似乎不知不觉中成了家里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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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老三像对待新媳妇一般小心翼翼地骑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就一直黏着李武说话。
说什么这马跟刘大爷家的不一样。
蹄子看起来更漂亮。
说得李武都有些迷糊了。
刘大爷家的马也是退役军马,除了年纪大了些,毛发稀疏了些,耐力稍差些,还能有什么差别呢。
就老三那遛弯的速度,刘大爷家的马完全应付得来。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蹄子不同的。
李武含含糊糊地应付着老三,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聊着聊着,老三突然说道:“大哥,我可以报名参军吗?我也想去打仗。”
李武愣了一下,看向老三。
老三难得一本正经。
李武思索片刻,问:“是为了骑马吗?”
老三脸微微泛红,随即摇摇头:“不光是为了骑马,主要是我不想干那些粗活,我想加入正式军队,建立功业。”
军中的粗活一般由军户家多余的劳力承担,战时负责运输粮草之类的工作。
“正军有危险。”
李武说道。
老三毫不犹豫地说:“我知道,我不怕,要让家里出人头地,不就得在战场上拼吗。”
“就不能做点生意之类的事吗?不用纠结我们家是不是军户。”
李武问道。
老三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李武陷入沉默。
他突然又感受到了一种名为长兄的责任感。
他上辈子没有弟弟,也没有孩子,从未为别人的人生做过决定。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能为老三做出正确选择,但作为长兄,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为老三挑选一条适合的道路。
投身军旅如何?
从历史来看,这无疑是明智的选择,日后靖难时期的众多功臣大多出身行伍。
但李武心中却没底,他不确定老三能否在残酷的战场上存活下来。
老三性格急躁,血气方刚,甚至还未建立起完整的思维框架。
如何确保他能够活着回来,参与分享朱棣的胜利成果呢?
就连李武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然而,真的要拒绝老三的愿望吗?
老三注定要支撑自己的家庭,繁衍后代延续香火。
如今仅仅因为他可能面临危险,就将这条通往辉煌的道路封闭,是否太过草率?
“你有没有跟母亲提过?”
李武问。
老三摇头答道:“就算告诉母亲,她还不是得跟你商量吗?所以我打算先问问你。”
李武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还年轻,这件事再等等再说,再过两三年,如果你依然坚持想从军,我一定会支持你。”
老三憨厚地笑着点头答应。
看着老三,李武内心始终不安,思索片刻后叮嘱道:“父亲教你的那些拳脚功夫别忘了,闲暇时多练习。
还有你二姐、老四、老五以及小六,以后在家里你也带他们一起锻炼。”
“女孩子练这些做什么?”
老三疑惑不解。
李武抬头望向天空,旁人或许不知,但他清楚得很,将来北平局势堪忧,连王妃徐妙云都曾率领家眷登上城头拼杀。
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李武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既然知道靖难不可避免,为何不预先规划一些应对措施?
让这场变故少些波折。
越想越入迷,李武陷入沉思。
……
转眼到了大年初一。
昨晚除夕,全家人吃完年夜饭聊了一阵子,天黑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这个时代,平民与权贵的生活如同两个世界。
城里许多人家悬挂红灯笼,家中彻夜通明。
而李武这样的家庭,则显得格外朴素单调。
不过,初一清晨,李武就被声惊醒。
他起身先叫醒了老三,接着又喊小六起床。
小六嘟囔着不愿起来,磨蹭一阵后终究被鞭炮声吵得无法入睡。
等所有人都起床后,张玉清已经煮好了饺子。
年初一这天,几个小家伙早就按捺不住,昨夜特意包了大肉馅的饺子,但张玉清坚持留着不吃,非得等到新年第一天,图个吉利。
饺子太烫,谁都烫得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抱怨。
饭后,便是拜年的时间。
李武一家是从军迁来的,他父亲也是中途入伍,并不是那种整个家族都投身军旅的情况。
因此,李武并没有太多亲戚需要去拜见。
他只需走动几个父亲留下的旧友,还有谭渊等右卫营的百户千户。
一圈下来,李武早早回到了家。
即便如此,胡同口的一群老太太早已聚在一起,编织各种邻里八卦,谈得热火朝天。
大年初一,大家都无事可做,有人串门,有人闲聊。
李武来到胡同口,对这些老太太毫不畏惧,笑嘻嘻地问候新年好,随后回家。
他清楚,老太太们肯定又开始议论他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只是笑了笑摇摇头。
然而,当他回到家时,差点冲出去砸了她们的八卦场子。
二贤趴在床上哭得伤心欲绝。
老四和老五,两个丫头在旁边愤愤不平地讲述她们刚听来的闲言碎语。
李武咬紧牙关。
这一天本该喜庆,可二贤心里装着的心事,让他烦闷不已。
他知道二贤一直为这事苦恼,可作为一个男人,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尽量避免让她难过。
不曾想,这竟成了她心中的刺。
李武看着二贤哭得如此狼狈,又气又怜,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不管老四、老五也在场,就对二贤发了脾气。
他实在是失望至极。
“不过就是别人退婚罢了,不过是些妇人闲话,值得你这样伤心难过的吗?”
老四、老五被吓得一愣。
二贤趴在床上,听到李武的话,下意识想止住眼泪,但坐起来时,仍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二贤拼命擦拭眼泪,却越擦越伤心。
这更让李武怒不可遏。
二贤见到此情此景,愈发感到悲伤,往日柔弱的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我知道家里想把我嫁出去,觉得我在家中成了负担。
我也想成亲,可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啊。
我一直很守规矩,学刺绣、做家务、照顾弟妹,我从未犯过错,为什么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武一时怔住了。
随即。
满心都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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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情感必须细细品味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苦楚,这样才能明白二贤内心可能承受的煎熬。
李武深深叹了口气,屋外孩子们欢快地燃放鞭炮的声音,恍惚间让他回到了童年。
原主的记忆也逐渐清晰。
那年他们还小,家中孩子不多,二贤还是个鼻涕横流的小丫头片子,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她只会跟在李武身后转悠,一步也不愿离开。
胆子特别小。
尤其是当父母在吃饭或夜晚尚未归家时。
二贤便会像一只离群的孤鸟,在院门口大声呼唤爹娘,泪眼婆娑地看着胡同口。
小小的身影只知道父母会从那里回来。
那时候,李武觉得他比二贤坚强得多。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
二贤似乎突然长大了。
或许是因为家中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李武也到了该做事的年纪,开始随父亲到军营干苦活,家中常常只剩下张玉清与一群幼儿。
二贤不再哭泣,胆子也慢慢变大了,开始学着照料弟弟妹妹,帮助母亲。
一点点地努力适应,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日子悄然流逝,旁人竟然都没注意到二贤的变化。
即便到现在,张玉清找到了一份能赚些钱的工作,还总是带着二贤一起忙碌,却从没听她说过一句抱怨,大家却习以为常。
反倒是李武原主,尝尽辛劳,深知贫穷滋味后,在面对家里的这些孩子时,总带着几分愤怒与疏离。
李武越是这样,张玉清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平日里不知不觉就想偏袒李武。
唯独二贤无人关心。
就连如今的李武,虽然知晓二贤因婚事心情低落,却从未料到这件事让二贤心中滋生了许多复杂念头。
李武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起伏,摆手示意老四和老五离开,随后重重坐在二贤身旁。
“傻妹妹,怎么还是那么爱掉眼泪?谁跟你说家里想把你嫁出去?又是谁让你觉得自己是累赘?”
李武拍拍二贤,“难不成我不知道娘的想法?”
二贤抽泣着答不上话,李武拿起帕子擦掉她的眼泪,故意扬了扬,露出嫌弃的样子:“这么大个人了,还爱哭鼻子,小心让人笑话。”
“可要是娘真的急着把我嫁出去,我又怎么会留到现在?娘不过是想替我寻个更好的归宿罢了。”
二贤倔强地反驳。
李武猛地站起身,声音严肃:“不管你是害怕流言蜚语,还是担心空房冷清,我都告诉你——这事别想了!我和娘已商量妥当,没有我的同意,没人能从这里带走一个姑娘。”
二贤惊恐地望着他。
李武咬牙说道:“你想怎样胡思乱想都行,但我告诉你,我正打算置办一处更大的宅院,即便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我娶不娶妻与你无关,反正你别想嫁出去。”
说完,李武甩袖离去。
外头寒意刺骨,李武刚出门便缩了缩肩,尽管如此,胸中依旧郁结着不满。
这日子过得,总操心不完的事。
这就是做兄长的命?
……
或许是性格使然,只有严厉些才能让她安分,接下来几天,二贤明显变得活泼开朗。
那双清秀的眉眼不再紧锁,取而代之的是常挂在脸上的温柔笑意。
李武每次看到都觉得心头一松。
只是小六缠人得很。
初三那天。
天空再次飘雪,北风呼啸,雪花打在脸颊上生疼,一时难以消融,冻得皮肤皲裂。
北平城中,除了耐不住寂寞的孩子还在街头嬉戏,其他人大多躲在家里避寒。
李武晨起转了一圈后,也冷得快步奔回家中。
那个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李武原想跟家人打牌解闷,但转念一想,家里都是些孩子和女人,玩起来也没劲,就又钻回被窝继续睡。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一个年轻男子冒着风雪,挨家挨户打听,辗转来到李武家门口。
那汉子脸上写满犹豫,几次都想偷偷离开,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李武家的大门。
此时,二贤正带着老四、老五她们玩耍,隐约听见敲门声后起身掀帘查看,又不确定地问了老三。
老三正在专注地检查马厩是否漏风,这马厩是他前几天亲手修好的,对马匹的照料十分用心,比李武还要上心。
老三听到二贤的话,摇了摇头:“没留意,你自己去看看吧。”
“你就守着这匹牲口得了,有本事你也陪着它一起睡。”
二贤忍不住数落老三,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满,她最近才知道,这马的花费居然不比人少。
老三翻了个白眼,不理二贤,一头扎进马厩,想着再给马梳理毛发。
二贤无奈地拉紧衣服,快步走到门前,开门一看是个陌生人,愣了一下:“你是谁?”
门外的人也是一脸惊讶。
“这是李武的家吗?”
二贤迷迷糊糊地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李武是我哥哥,你是?”
“啊,我是李武的朋友,有急事找他,他在不在家?”
二贤看着这个陌生面孔,心里有些拿不准该不该相信他。
门外的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再次开口说道:“我叫张武,和李武同属谭大人麾下的总旗,你可以问问你哥,一问便知。”
二贤听到这话,心中的疑惑消除了大半,展颜一笑:“那你稍等,我去叫我哥。”
她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独有的甜美,笑容更是让张武觉得如同冬日里最美丽的花朵,比白雪还要纯净动人。
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张武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李武竟然有这样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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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武正睡得香甜,却被二贤猛地摇醒。
迷迷糊糊听完二贤的话后,李武立刻起身,毫无迟疑。
刚出门,刺骨的寒风就把他的困意吹得一干二净。
李武刚出门就看见张武站在门口挥手,于是笑着迎上去:“你怎么忽然跑来找我?先进屋坐啊。”
张武摆摆手:“不用了,有点事找你帮忙,说完我就得走。”
见张武神色焦急,李武好奇地凑近了些:“啥事这么急?”
张武欲言又止,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跟在李武身后的二贤,脸颊微微泛红。
他赶忙拉着李武走到一旁低声说:“能借我点钱吗?我走得匆忙,带的钱不够,很快就会还你。”
二贤听见他们的谈话,朝李武点头一笑,转身去了厨房查看茶壶里的水是否烧开。
这几日小六咳嗽,得多给他喝点热水。
李武皱眉拦住张武的视线:“借钱没问题,但你得明白‘兄弟’两个字的意思吧?”
张武满头雾水。
李武严肃地说:“兄弟之妹,便是我的亲妹妹,这道理你懂不懂?”
张武立刻涨红了脸,却又故作镇定,嬉皮笑脸地反问:“你说什么呢?你倒是快点说借不借吧。”
李武忍俊不禁:“哟,脸皮挺厚啊。”
他带着笑意打量着张武,摇头感叹。
在张玉清眼中,张武不过是个穷单身汉,连自己的生活都难维持,更别提对二贤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张玉清一向护短,若知道有人打她女儿的主意,非拿擀面杖赶走不可。
李武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张玉清急着给二贤找个好归宿,但也绝不能草率行事。
毕竟二贤的模样和性情摆在那儿。
看着张武愈发尴尬的模样,李武开口道:“你要借三百文,到底有没有?”
张武急了,脸都红透了。
李武权衡利弊后决定先不说破,毕竟两人初次见面,他也不确定张武的真实意图。
于是他转身回屋取钱。
“好,等一下,我去拿钱。”
李武说完便进了屋子。
正巧二贤煮好了一锅开水,也准备进屋拿壶装热水时,看到张武独自站在门外,心想这样未免失礼,于是招呼道:"这位兄台,要不要进来喝杯热水?水刚烧开,也能暖暖身子。”
张武正跺着脚取暖,手也不停地搓着,虽克制着不去窥视李武家,但听见二贤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目光落在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顿时脸颊泛红。
二贤见状,忍不住笑了。
张武自觉有些狼狈,勉强挤出一丝憨厚的笑容,将双手凑近嘴边哈气。
可随即,他想起李武的提醒,心头涌上一股酸楚,自己这般处境,怎敢有非分之想?
一向无所畏惧的少年,在遇到这位姑娘时却犹豫起来。
张武扯动嘴角,摇摇头,刚要推辞。
二贤再次催促:"快进来吧,别见外。”
这次张武似乎连拒绝的勇气都消失了,木然地跟着走了进去。
灶上的热水还温着,二贤直接带他进入厨房,给他倒了一碗热水递过去。
二贤吐吐舌头,带着歉意说道:"我家难得有客人,现在又不是饭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您,您千万别觉得我们怠慢了。”
张武捧着热水,热度透过手掌传遍全身,却无法驱散心底的拘谨。
"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是我来得冒昧。”
二贤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张武反倒忍不住开口:"你和你哥哥完全不一样。”
说完,发现二贤一脸疑惑,忙补充:"你比你哥哥好多了。”
二贤翻个白眼,随手往灶膛里加了根柴:"就算是夸我,你这样说你哥,我听了也不舒服。”
"我没有说你哥不好,只是……只是你哥老爱捉弄人。”
"你常常被我哥捉弄?"二贤来了兴致,笑着问。
张武沉思片刻,不愿显得太过难堪,扬起头道:"我也经常捉弄你哥。”
"是吗?"二贤嘴角挂着笑意,显然不信。
就在此时,李武突然从外面溜进厨房。
"我就知道这小子会跑到这儿来。”李武一把抓住二贤的衣领,把她拉到身后,看向张武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这次,李武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心里多少有了些念头。
一见钟情的事,李武是相信的,无非就是觉得别人长得好看,心里喜欢,想要拥有,往后漫长的日子,无非就是能不能长久罢了。
至于日久生情的说法,那所谓的“情”
是真的吗?不是的。
那是孩子气,是亲情,是习惯。
如果没有最初对外表的欣赏,几十年的婚姻中又怎能深入骨髓地去爱?
偏偏有人喜欢美化这种日久生情的说法,说什么性格互补、互相适应之类的,说时间久了就能发现对方的优点。
搞得一见钟情的人像是永远都合不来似的,好像一见钟情的人注定性格不合,再相处下去就会厌倦,这和说漂亮或不漂亮的姑娘性情如何有何区别?
美化!
张武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看着李武就觉得格外讨厌。
突然。
李武转头对二贤说道,一脸认真地提议:“二贤,我再给你介绍个哥哥如何?”
二贤满是疑惑。
李武笑着咧开嘴,上前搭住张武的胳膊道:“兄弟,你和我妹妹结拜成异性兄妹怎么样?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
张武立刻睁大了眼睛。
“看你高兴的,不用这么急,这是缘分。”
李武笑得更灿烂了。
二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感觉十分丢脸,不禁跺了跺脚:“哥。”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二贤看着李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感到十分无奈,最后只好不悦地哼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跑什么?
李武疑惑地皱眉,回头安慰张武道:“没事,我妹妹只是害羞,你别急,我再去劝劝,我保证你们一定能成为兄妹。”
张武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不…不必了。”
李武非常失望。
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知道历史,历史上记载张武在永乐元年去世,谁知道现在有没有问题,就算没问题,但要是历史重演呢?
如果二贤和张武在一起,那岂不是早早就成了寡妇?
二贤前半生吃的苦已经够多的了。
李武实在不想让二贤后半生也过得不好。
所以,哪怕现在两人还没什么发展,李武也不愿他们有过多的接触,甚至想彻底避免这种可能性。
李武满心期待地想要开口:“不如让我妹妹与你结为兄弟如何?”
张武眉头紧锁,冷声道:“你是不愿意借我银子吗?”
李武沉默无言。
二人对视片刻。
李武无奈摇头,将结拜之事暂时搁置一边,取出钱袋掷向张武。
张武接过之后并未清点,直接收入怀中,略表谢意。
李武望着张武转身欲离,忽想起对方性格,竟肯前来借贷,遂关切询问:“钱不够用,可是出了何事?”
张武稍作停顿,觉得并无隐瞒必要,便直言相告:“家母患病,进城时未曾备足盘缠,说来惭愧,这城里看病比劫掠还要狠辣。”
李武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又追问道:“病情严重否?何须劳烦进城诊治?”
“起初甚是凶险,我担心乡间庸医误诊,没细想便来了城中,求医后方知并无大碍,只需服用几剂汤药即可。”
张武答道。
听闻此言,李武宽慰地点头。
两人边行边谈,至门前时,李武忽忆起一事:“你如何至此?归途是否需借用我家马匹?让婶婶坐骑,你徒步牵引亦可省力。”
张武摇首拒绝,年轻人无需吝惜这点气力,但随即眸光微亮,说道:“如此倒也妥当。”
李武疑惑不解。
张武微笑解释:“明日我再来府上,将马送还于你。”
李武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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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武最终还是允许张武带走那匹马。
张武先至医馆接回母亲,随后牵马步行返回家乡,他们家同样位于小岭庄,路程三十余里,需耗费不少时日。
恰逢风雪加剧,转瞬之间,人马皆隐入茫茫雪原之中。
张武之母怜惜儿子,在马背上俯身提议:“儿啊,不如你驾驭马来载我同行,这样或许能早日抵达家中。”
张武摇头固执地说:“您身子尚虚,怎禁得住马匹疾驰的颠簸?不然您再裹紧衣物,若嫌我走得慢,我自会加快脚步。”
张武之母见状,也只能顺其自然,毕竟行走天地之间本就是凡人常态,并未觉得有何不便。
然而,张武之母对慷慨借马借钱的李武满怀感激,忍不住反复嘱咐儿子铭记这份恩情。
母子谈话
屋内,张武低头沉默,母亲刘氏轻声叹息,“儿啊,那与你在军中结拜的好友对你可真心实意,你有难处,他毫不犹豫地借钱借马相助。
你该记住这份恩情,对他也好些,如此两人的交情才会愈加深厚。
我知道你性格倔强,总觉得自身能力出众,骄傲得很,但人情世故讲究的是礼尚往来,必须放下那份傲气。”
张武微微抬起头,有些不服气地说:“娘,您已经说过好多回了,与人交往要让人觉得自在,莫要咄咄逼人。
我和李武关系亲密得很,我们在营帐时就像亲兄弟一样,无需拘泥于这些规矩。”
刘氏静静地看着儿子,心中无奈。”儿啊,其实人在相处中,如果一个人总能随心所欲地表现自己,那多半是因为另一个人更为成熟、包容。
可是娘也不知道怎么教你,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妇人。”
张武突然正色道:“娘。”
他抬头看了看飞雪满天,又垂下眼帘,“李武还有个妹妹。”
刘氏略显惊讶,随即问:“你说过他家住在城里,官职也比你高?”
“嗯。”
刘氏再次叹息,无言以对。
即便是凛冽的寒风,也比不上这份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