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助他延年益寿，却不能让他长生不老。
所以，就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
这一天早晚会来到的。
“祖父......祖父！固儿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学会祖父的帝王之术，还没有帮着祖父把父皇拍在沙滩上......祖父......”
嬴疆身后的嬴固，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病榻上的嬴政努力转动着头，搜寻着好大孙的身影。
嬴疆和扶苏各自侧身，让出了一条通道。
得以让嬴政的目光，落到嬴固的身上。
嬴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以膝盖代替双腿，膝行到嬴政的床榻边，伸出两只小手握住了嬴政的大手。
感受着小手上传来的温度，嬴政笑了。
努力将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摸着好大孙的发髻：
“好了，不要哭了，你有这份心便够了，祖父没有白疼你。”
喘了一口气，嬴政继续说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收起你的眼泪。今后祖父不在了，你要牢记祖父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听从你父皇和伯父的教导，一定要做个千古明君。”
嬴固握着嬴政的大手不肯松开，用胳膊抹去脸上的泪水，连连点头说道：
“固儿不哭了，固儿会坚强的，固儿永远不会忘记祖父的教诲。”
嬴政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是大秦的储君，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哭。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记得祖父曾经对你说过，胸有激雷......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嬴政的话。
嬴固自动接了下去：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固儿记下了。”
欣慰的神色，浮现于嬴政的脸上。
他轻轻抚摸着嬴固的小脑袋，目光越过嬴固，向其他的第三代天团成员看去。
嬴姝，朕最疼爱的大孙女，从小就招人疼爱。
嬴渊，这小家伙哪哪都好，就是书生气过于浓了一些。
嬴修，扶苏的儿子，性格简直和扶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嬴恒，年纪最小的孙儿，朕还没有抱够啊......
对了，还有玉漱肚子里的那个。
嬴政缓缓转头，看向了皇后玉漱。
用无声的眼神告诉她：
朕可能看不到小孙儿的出生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玉漱落下两滴珍珠般的眼泪，挺着大肚子向嬴政深深福礼：
“父皇放心，儿媳就算拼出性命，定要护这个孩子周全。”
虞姬等人，连同贤王妃一起跟着玉漱拜了下去。
向病榻上的嬴政做出保证：
“儿媳等定会全力辅助陛下，免陛下后顾之忧；定会悉心教育子女，令其兄弟和睦。”
嬴政微微颔首，以沙哑的声音道出了心声：
“苍苍之天不可久视，堂堂之地不可久履，朕道绝矣。想朕此一生，横扫六国、兼并天下；令书同文、车同轨。教化于天下；令度量衡重归一统，贩夫走卒有度可依。”
“北顾长城，令漠北草寇不敢越雷池一步；南征百越，令百越诸部不敢轻启战端；筑万里长城为江山之屏障，修秦直道为社稷之枢纽。朕自问，千古一帝之称，朕当得起。”
“然而，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朕老年之后每每扪心自问，25个孩子却逐渐凋零，若非老六与扶苏，险些无人继承朕之衣钵。”
“何也？无非是朕心存偏见，未能让诸子和谐相处。兄弟团结所致。此乃朕咎由自取尔。”
“朕故去之后，你们要以朕为标杆，带领大秦走向更加强大的盛世。同时，也要以朕为警醒，勿要让朕的子孙后代手足相残，则大秦可万世永固。”
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嬴政似乎很是疲惫了。
但他还有话要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身体中最后的一点力量。
向着嬴家的儿孙们，说出了最后的要求：
“朕死以后，如有子孙念及先祖创业之艰难，于清明、寒食之际，烧一陌纸钱，焚一柱高香，点一杯清茶。就说你已自立，已成才，朕便可安心于九泉了。”
“朕死以后，如有子孙纵情声色犬马，沉迷酒池肉林，荒废了朝政。朕，死不瞑目！纵然化为厉鬼，定要和你分说分说！”
“朕死以后，如有子孙卖国求荣，敞开国门任凭外敌鱼肉，令我大秦的疆土遭人践踏，令我大秦的子民遭人奴役，令我大秦的城池陷于他人之手，就对着朕这口定秦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