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的路上,浓稠如墨的夜色将天地笼罩,马蹄声沉闷地敲击着青石板,仿佛是命运的鼓点,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洛知鸢的心坎上。她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萧砚辞紧绷的侧脸,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将那棱角分明的面容勾勒得愈发冷峻,宛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雕。洛知鸢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王爷,那道圣旨”
“不必说了。”
萧砚辞语气冰冷,如坠冰窖般截断她的话语,他勒住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转身看向洛知鸢时,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假传圣旨,或是买通传旨太监,背后之人定在宫中位高权重。”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这次是本王连累你了。”
洛知鸢轻笑一声,月光洒在她的笑靥上,竟比那月色还要明媚几分。她轻轻摇头,发丝随之飘动:“王爷言重了。若不是王爷相救,我此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而且,真相就在眼前,我又怎会轻易放弃?”
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炽热而明亮,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黑暗,让萧砚辞不由得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回到王府,萧砚辞立刻召集心腹谋士商议对策。议事厅内烛火摇曳,人影重重,气氛紧张而压抑。洛知鸢也没闲着,她凭借着现代法医的专业知识,将从密室里带出的书信和兵器交易清单铺展在桌上,俯身仔细研究。昏暗的烛光下,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她发现清单上有一处异常
——
每月十五,都会有一批兵器运往城西的
“福安寺”。
“王爷,这福安寺恐怕有问题。”
洛知鸢将发现告知萧砚辞,她的声音沉稳而笃定,“表面上它是座香火鼎盛的寺庙,每日香客络绎不绝,钟声悠扬。可每月都接收大量兵器,其中必有蹊跷。”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清单上轻轻点着,仿佛要将那隐藏的秘密戳破。
萧砚辞沉思片刻,剑眉微蹙,缓缓点头:“不错。明日十五,本王亲自带人去探查一番。你”
他顿了顿,目光中难得露出一丝关切,那关切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洛知鸢的心间,“留在王府,那里安全些。”
洛知鸢却坚决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倔强:“我也要去。我能从尸体和线索中发现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说不定能帮上忙。”
她直视着萧砚辞的眼睛,目光坚定如磐石,“王爷,我可不是什么娇弱的闺阁女子。”
萧砚辞看着她那倔强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罢了,明日你随本王一同前往,但一切行动必须听我的指挥。”
他的语气虽然严肃,但那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次日傍晚,暮色渐浓,残阳如血。萧砚辞带着一队精锐侍卫,与乔装打扮的洛知鸢一同来到福安寺。寺庙外,香客们进进出出,香火旺盛,烟雾缭绕,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然而,当洛知鸢走到后院的一处柴房附近时,她敏锐地鼻翼轻轻动了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若有若无,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王爷,这边。”
她压低声音示意,眼神警惕地盯着柴房方向。萧砚辞眼神一凛,手按在剑柄上,示意侍卫们小心戒备。众人缓缓靠近柴房,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仿佛潮水般将众人淹没。地上躺着几具尸体,皆是被利器割断喉咙而死,鲜血将地面染成了暗红色,看衣着像是寺庙的僧人。
洛知鸢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她的手指在尸体上轻轻摸索,眼神专注而冷静,就像在现代法医实验室里工作时一样。她发现这些人虽然穿着僧袍,但手上都有厚厚的茧子,虎口处还有因常年握剑留下的疤痕,显然是常年习武之人。“这些人并非真正的僧人,而是伪装成僧人的杀手。”
她对萧砚辞说道,声音低沉而严肃,“而且,他们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看来有人提前得知了我们要来。”
萧砚辞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关节处微微发白:“看来我们的行动早已被人监视。小心戒备,恐怕还有埋伏。”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无数黑衣人从暗处涌出,如潮水般将他们团团围住。萧砚辞挥剑迎敌,剑影闪烁,寒光四溢。洛知鸢则躲在他身后,不时用银针偷袭敌人的穴位。混战中,洛知鸢注意到一名黑衣人首领模样的人悄悄往后院深处退去,她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穿过几条狭窄昏暗的小巷,洛知鸢来到一座偏僻的佛堂前。佛堂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营造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氛围。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背对着她,正在佛像前虔诚地焚香,那烟雾袅袅升起,仿佛他心中的阴谋一般弥漫开来。
“你终于来了,洛小姐。”
男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聪明。”
洛知鸢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你是谁?为何对我如此了解?”
她的声音警惕而冰冷,眼神中满是戒备。
男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竟是当今太子!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傲慢与野心:“本太子自然对你很了解。”
太子说道,“从你在相府验尸开始,本太子就一直在关注你。你这样的人才,若能为我所用,那是再好不过。可惜,你偏偏选择了萧砚辞。”
洛知鸢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莲坞与朝堂的勾结,假传圣旨,都是太子在背后操控。“太子殿下,你私通江湖势力,意图谋反,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她冷声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太子大笑起来,笑声狂妄而嚣张:“东窗事发?只要本太子登上皇位,谁还敢说半个不字?洛小姐,只要你肯归顺于我,本太子可以既往不咎,还能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了几步,眼神中满是诱惑。
洛知鸢不屑地冷笑,那笑声清脆而尖锐:“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洛知鸢可不是那种为了权势就背叛朋友的人。”
她的话语坚定而决绝,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
太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一拍手,几名黑衣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将洛知鸢团团围住。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破空而来,长剑出鞘,寒光闪过,黑衣人纷纷倒地。萧砚辞护在洛知鸢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太子:“太子殿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私通江湖势力,假传圣旨,你可知罪?”
太子却丝毫不惧,冷笑道:“萧砚辞,你以为你能拿本太子怎么样?你不过是个被皇帝猜忌的王爷,今日你若敢动本太子,明日整个京城就会陷入腥风血雨!”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眼神中满是狠厉。
萧砚辞握紧长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时,洛知鸢突然开口:“王爷,太子罪证确凿,若今日放过他,日后必成大患。而且,我们并非毫无胜算。”
她转头看向太子,眼神坚定而锐利,“太子殿下,你以为你的那些手下真的会为你卖命吗?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你与莲坞往来的书信和兵器交易清单。”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就算你们有证据又如何?只要本太子一声令下,你们今日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片刻后,一群禁军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
“太子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回宫。”
太监高声宣旨,声音尖锐而响亮。
太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太监:“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搞的鬼!”
他恶狠狠地瞪了萧砚辞和洛知鸢一眼,“你们给本太子等着,这笔账,本太子迟早会跟你们算!”
看着太子被禁军带走,萧砚辞和洛知鸢都松了一口气。“王爷,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
洛知鸢问道,眼神中满是疑惑。
萧砚辞点头:“本王在发现福安寺有问题后,就派人将消息秘密传递给了父皇。虽然父皇对本王心存猜忌,但他绝不会容忍太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洛知鸢看着萧砚辞,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看似冷峻的王爷,心思竟如此缜密。“王爷,这次多亏了你。”
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激。
萧砚辞看着她,眼神中难得露出一丝温柔:“应该是本王谢你。若不是你发现福安寺的线索,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揪出太子的阴谋。”
他的话语轻柔而温暖,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这场阴谋的冰山一角。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
回到王府后,萧砚辞设宴款待洛知鸢和一众心腹。宴会厅内灯火辉煌,美酒佳肴摆满了长桌,欢声笑语不断。酒过三巡,气氛正浓时,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在萧砚辞耳边低语了几句。萧砚辞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了?”
洛知鸢关切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萧砚辞神色凝重,声音低沉而焦急:“相府出事了。有人放火烧了相府,你的母亲柳氏生死未卜。”
洛知鸢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她强撑着站起身来,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眼眶瞬间红了:“王爷,我们快回去!”
萧砚辞立刻命人备马,两人翻身上马,向着相府疾驰而去。一路上,寒风呼啸,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但洛知鸢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早已飞到了相府,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她暗暗发誓,若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定要让幕后黑手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他们赶到相府时,眼前的景象让洛知鸢几乎崩溃。相府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势如凶猛的巨兽般吞噬着一切。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丫鬟仆人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整个相府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洛知鸢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却被萧砚辞一把拉住。
“危险!”
萧砚辞将她护在怀中,声音急切而坚定,“火势太大,你这样进去只会白白送命。本王派人进去找。”
很快,侍卫们在一间偏房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柳氏。洛知鸢冲上前,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母亲,你醒醒!女儿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与担忧。
经过太医的诊治,柳氏并无大碍,只是吸入了过多浓烟导致昏迷。洛知鸢守在母亲床边,一夜未眠。她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庞,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她心中清楚,这把火来得太蹊跷,定是有人想借此警告她,或者是想断了她的后路。
“在想什么?”
萧砚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碗药,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动作轻柔而小心,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太医说,柳夫人需要静养几日,你也别太担心了。”
洛知鸢抬起头,看着萧砚辞疲惫的脸庞,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合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说道:“谢谢王爷。这次若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砚辞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不必言谢。你我本就是同路之人,理应相互扶持。”
他将药碗递给洛知鸢,“先喝了这碗药,你也一夜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