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人影晃动。
云乔坐在皇后下手边，听着上头人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语，颔首应下。
皇后满意地瞧着她，见她这般乖巧，似是半点没有妒意，一时心绪复杂。
还是隐隐意识到她待萧璟，如今当是和女子寻常待夫君分外不同的。
不过不同也好，皇家吗，真把人当市井里的夫君，才是要吃一辈子苦头的。
“你能看开就好，放心，他待你不薄，便是你始终生不出孩子，左右明珠也上了玉碟，日后无论如何，都能保你体面尊荣。”
云乔唇边仍挂着那抹淡笑，却一时让人看不清情绪。
皇后吩咐外头候着的四个女子进来，打眼扫了番，略看了眼一胖单薄纤弱的云乔，无声轻叹声，最终只挑了两个。
“把人带回去在你殿中伺候着就是。去吧，接明珠回去罢，她这几日常念着想娘亲呢。”
……
云乔撩开珠帘缓步走来。
她唇边仍挂着笑，张开双臂，迎向女儿。
柔声唤了句：“囡囡，阿娘来接你回去。”
小丫头一见母亲，当即从桌椅上蹦下，小飞球一样扑进云乔怀里。
云乔抱着胖乎乎的女儿，垂首亲了下她头顶软发，随即就抱着人去向皇后告辞。
她双手抱着女儿，踏出中宫内殿。
两个宫里备下的女子，和此行随云乔入宫的两个东宫婢女，一同在跟在她身后出去。
刚一出中宫，下御阶时，临到最后一台石阶，那二女中的一个突地直直向前摔去，正砸向云乔。
她砸得极快，力道却掌握得恰到好处，只是撞了云乔，却没把人扑到。
一只手猛地紧抓住云乔的手，稳住了身形。
在和云乔几乎紧贴着的时候，唇形颤动，无声道：‘陈晋’。
云乔面色微变，
东宫跟来的宫女先一步发难，将人一把推开。
“怎么回事？你长不长眼，冲撞了娘娘你有几条命赔！”
那女子忙屈膝跪地，噙泪告饶道：“都是奴的错处，都是奴的错处。
宫女还欲再责，云乔攥紧了手中方才被那撞自己的女子塞进来的东西，无声看向那女子。
瞬息后，抿唇道：“无碍，我也没摔着，尚在宫里，莫闹得难看扰了皇后娘娘，先回罢。”
话落，走向了前后备好的马车。
车马从中宫驶离，
云乔抱着女儿，一手轻拍孩子，另一只手，在那方才那撞她的婢女有意遮挡下，打开了袖中的东西。
是一片枝叶，上头却有行字。
‘他被困东宫暗牢，日日受刑生不如死，望君顾念昔日情义，务必救他。’
枝叶上没有名字，可云乔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上面说的人是谁。
是陈晋。
她闭了闭眸，无声握紧了枝叶，将其团成一团，扫下了马车。
抵达东宫时，女儿已经睡熟，云乔抱着孩子先行下了马车。
后头皇后安排的两个女子也跟在她身后。
一路回到东宫正殿，萧璟人正在倚在软榻上阖上假寐。
“怎才回来，让孤好等，过来。”他眼帘都未掀开，只听步音，便猜出该是云乔，话音慵懒唤人。
云乔抿了抿唇，将孩子交给婢女抱去侧殿，这才走向他。
人到软榻前，便被人拦腰抱在了膝上。
萧璟眼帘半抬，咬着人唇齿碾磨。
殿门外除了熟悉的婢女还有两个刚从皇后处带来的宫女，云乔不愿被人听见什么瞧见什么，身子略僵硬地推他。
“外头有两个从宫里带来的女子，娘娘的意思是，东宫添些人，也好为殿下开枝散叶。”
萧璟闷哼了声，随口道：“过会儿孤让内侍把人送回母后处。”
云乔指尖微颤，却没应声。
她还有话要问那赛给她枝叶的女子，此时不能将人送走。
“毕竟是娘娘赐下的人，何况，你这般着急子嗣，与其日日惦记着让我调养身子，不如……”
后头话还没说出，便被萧璟掐着她手腕的力道，弄得蹙紧眉头。
“这般贤惠大度，可孤记得，你从前嫁入扬州沈家，四五载未曾有孕，也没有主动开口给沈砚纳过妾的。”
也就是那个青楼出身的姨娘以怀了孩子为由，才做了贱妾。
萧璟话音泛冷，云乔被他掐得手腕生疼。
低垂眉眼道：“我只是觉得是娘娘赐下的人，你这般将人送回去，打了娘娘的脸，日后只怕娘娘心里介怀几分，若是如此，对我对囡囡都不好，人留在东宫，也不差什么，左右是在我跟前伺候……”
萧璟唇角笑意更冷，松开了云乔手腕。
“行，左右是在你跟前伺候，你都不嫌碍眼，孤还能说什么。”
话落，径直出了寝殿。
临出去前，扫了眼皇后赐下的人，寒声道：“进去伺候你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