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只觉一阵恍惚，连自己是如何回到傅安身边的都记不清了。
那场激烈的争吵，颜舒被她关在炉室里的那个雨夜，还有冰川里的秘密，都像一场模糊的噩梦，一直缠绕着她。
当她醒来时，只剩下傅安温暖的怀抱。
傅安紧紧拥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晚晴，我想通了，后面我会好好陪着你。”
那嗓音温柔得不像话，苏晚晴几乎要沉溺在他那深邃而又充满爱意的目光里。
傅安的手顺势抚上她的发梢，指尖轻轻拨弄她垂落的一缕黑发，眼神恍惚了一瞬，喃喃道：“你头发长长了。”
苏晚晴的笑容僵了一秒，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她假装没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失神，将头靠在他肩上：“喜欢吗？”
傅安低头看她，目光柔软：“喜欢。”
其实，她没告诉他，头发是上周婚礼前刚剪的。
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倔强，试图用新的形象去掩盖那些不堪的过往。
“结婚以后我们还没有过什么独处时光，蜜月旅行就去挪威吧。”傅安搂着她，提议道。
苏晚晴的心脏漏跳一拍。
又是挪威，这次一定是巧合，傅安不可能知道颜舒葬在那。
“好。”她回应的很小声。
去挪威的路上，傅安对她照顾细致入微，苏晚晴更加坚信他真的想通了，来挪威只是巧合，直到他们抵达酒店。
苏晚晴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傅安一直都有洗完澡喝一杯咖啡的习惯。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傅安站在满是雾气的镜子前，手指正无意识地描摹着镜面上的水珠。
他的眼神涣散，嘴唇轻轻开合，像是在对镜中人说着什么。
“......舒。”
那个名字像一把冰锥，猛的刺进苏晚晴的耳膜。
她的手一抖，咖啡溅在手背上，滚烫的液体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傅安赶紧转身，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眼神从恍惚迅速转为清明：“晚晴？”
“给你带了热饮。”苏晚晴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次日的雪山观景台上。
凛冽的寒风中，傅安举着相机，专注地为苏晚晴拍照。
苏晚晴穿着白色羽绒服，黑发被风吹得飞扬。
“往左边站一点，”傅安的声音透过寒风传来，“对，再往后仰......”
他的指导太过具体，每一个细节都仿佛是精心雕琢过的，几乎像是在复刻某张照片。
苏晚晴突然想起在傅安的储藏室见过的相册——大学时代的颜舒，在樱花树下，以这样的姿势留下剪影。
她乖巧的照做，心却疼得发颤。
“完美。”
傅安看着相机屏幕，眼神却穿过她，落在遥远的回忆里。
“傅安，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苏晚晴露出尴尬的微笑，打断了傅安的回忆。
下雪山的时候，两人拍了很多照片，傅安也没有再出现那种恍惚的神情。
他们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依偎着返回了酒店。
为了给傅安一个惊喜，苏晚晴特地热好了陈年的红酒，换上精致的晚礼服，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
雪山物资匮乏，晚餐所用的食材，都是她花大价钱托本地人用人力背上来的，每一样都经过了她的精挑细选。
他喝醉了，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忽然说：“你记不记得，大学时你总爱坐在图书馆的角落？”
苏晚晴捏紧了酒杯。
她喜欢晒太阳，从来都是坐在最显眼的窗边。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点头：“记得啊。”
“那时候，”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甜蜜，“你总喜欢在书页上折角。”
苏晚晴的眼眶渐渐湿润。
她从不折书页，她用的是烫金书签，每一本都工整得像新的一样。
“嗯。”她轻声应着，“现在也还是这样。”
傅安笑了，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温热：“你那时候比现在安静。”
泪水终于忍不住滴在了苏晚晴精致的晚礼服上。
是啊，大概颜舒总是安静的，像一抹无声的影子，静静地藏在傅安的记忆深处。
而她苏晚晴，从来都是张扬的、明艳的，是人群里最夺目的存在。
可现在，她却要扮演那个人的影子，去迎合傅安的回忆。
“人总是会变的。”她轻声说，端起酒杯，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傅安望着她，眼神温柔得几乎让她心碎。
他醉了。
醉到分不清现实和回忆，醉到把眼前人当成心上人。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触到那些无法言说的过去。
苏晚晴轻轻靠进傅安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没关系。
死人，终究是争不过活人的。
后面的路还很长，她有信息，让傅安彻底忘掉颜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