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碴子一样的声音砸下来:“从明天起,跟我特训。”
张琪玉懵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小嘴微张,傻乎乎地看着月光下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自带威严的小脸。
特…特训?跟谁?张起灵?训什么?训怎么当一只更合格的咸鱼吗?
她是不是惊吓过度出现幻听了?还是这位未来族长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喜欢折腾小豆丁?
没等她宕机的大脑重启成功,脖子后的力道一松,她“噗通”一声跌坐在冷硬的地铺上,屁股墩儿摔得生疼,但也让她稍微回了一点神。
张起灵已经转身,背影融入门外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清冷的月光,心脏还在疯狂蹦迪,脑子里一团乱麻。
秘密?他看见什么了?穿越者的灵魂光辉?还是她偷藏了半块窝窝头的事被发现了?(虽然并没有)特训?训不好会怎么样?像训练不达标的其他孩子一样被拖走吗?
一想到那些传闻,张琪玉吓得打了个嗝,咸鱼魂剧烈挣扎起来——能不能申请继续当背景板?她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
第二天凌晨,天还黑得彻底,一阵冰冷的窒息感再次精准地把她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揪了出来。
张起灵就像个准时索命的冰山小阎王,直接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提出了孤儿院那间充斥着孩童鼾声和梦呓的大通铺。
外面的寒气冻得她一哆嗦,彻底清醒了。
“跟上。”
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速度不快,但步伐极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张琪玉敢不跟吗?她不敢。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心里哭成了宽面条泪。
训练场已经有一些年纪稍大的孩子在活动,沉默地进行着各种非人的基础训练:负重、耐力、柔韧、还有她看不懂的招式对练。空气中只有器械摩擦和沉重的呼吸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起灵把她带到一块相对偏僻的角落。
“看着。”
他演示了一个极其基础的发力姿势,看似简单,却要求全身肌肉的协调和绝对的控制。
“做。”
张琪玉:“……”
她笨拙地模仿,小胳膊小腿根本不听使唤,身子歪歪扭扭,像个不倒翁。
张起灵就站在旁边,不说话,也不催促,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那种无声的压力比大声呵斥还要命。
她手抬的高度不对,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树枝,精准地点在她肘关节。
角度歪了,树枝点在她微微发抖的小腿肚上。
力道散了,树枝敲在她努力挺直却依旧软塌塌的后背上。
不疼,但每一下都让她一激灵,像被冰冷的电流穿过。
她欲哭无泪。这就是未来战力天花板的教导方式吗?人狠话不多,眼神能冻死人!
她偷偷瞄他。十岁的张起灵,脸庞还带着孩童的稚嫩,但眼神已经冷冽得不像话。他演示的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甚至比一些教导的成年人还要精准流畅。别人累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的训练,他完成得轻松写意,呼吸都不带乱一下。
果然,变态的训练里能拿到第一的,本身就是个超级大变态!
张琪玉内心疯狂吐槽,但身体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主要是怕那根神出鬼没的树枝。
一天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小身板已经散架重组了八百回。吃饭的时候,手抖得差点拿不住勺子。晚上回到通铺,几乎是爬着回到自己的角落,脑袋沾到铺盖就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然而,凌晨时分,那只冰冷的手又会准时地把她拎出被窝。
日复一日。
张琪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咸鱼的灵魂在呐喊,在抗议,但身体却在那根树枝和冰冷视线的双重压迫下,勉强记住了一些发力技巧,摔倒的次数似乎也少了一点点。
她偶尔会听到其他孩子压低声音的议论。
“那位……怎么亲自带那个小废物?”
“不知道,看她那样子,一阵风都能吹倒。”
“运气真好……”
好个屁!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张琪玉内心咆哮,脸上却只敢做出更怂的表情,努力缩小存在感,虽然这存在感已经被张起灵强行拔高到了离谱的程度。
她实在想不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位未来的族长大人如此“青睐”?难道就因为她灵魂是个二十多岁的死宅?可这除了让她更怕死更想躺平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啊!
这天,训练的内容是平衡和闪避。在一片梅花桩似的木桩阵里移动,同时躲避时不时从刁钻角度飞来的小沙包。
张琪玉不出意外地成了人形靶子,摔得灰头土脸,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
又一个沙包飞来,她下意识地闭眼抱头,准备迎接撞击和落地疼痛。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她悄咪咪睁开一只眼。
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的张起灵,头都没回,反手极其精准地凌空抓住了那只速度不慢的沙包,动作轻松得像只是拂开一片落叶。
他转过身,看向摔坐在泥地里、满脸呆滞的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但张琪玉发誓,她好像……好像从那里面读到了一种极其浅淡的、类似于“这东西怎么这么弱”的……嫌弃?
他走过来,把沙包丢到她怀里。
“反应太慢。”他陈述事实,“继续。”
张琪玉抱着那只沙包,看着他又转身去指导(用树枝敲打)另一个孩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
这位未来的族长大人,该不会是……觉得她这块废铁还有那么一丁点值得打磨的价值,所以才亲自下场“特训”的吧?!
就因为她那个莫名其妙的“秘密”?
可她真的只想当咸鱼啊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