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倏然出现一只大掌晃了晃,她猛地回过神来,笑问:“兄长,父亲寻我何事?”
此话一出,陆知行原本阴沉的面上终是缓和了些许,负在身后的手更是不自觉卷了卷。
宫宴前父亲便给将军府递了好几次书信想要与之商议他和南音的事情,却都杳无音讯。
即使在上朝时遇上,沈伯父也只是像对待其他同僚一样颔首示意,对于父亲的相邀更是笑着婉拒。
这么多天过去,本以为此事会不了了之,谁知今日刚一下朝,沈伯父便邀他入府议事。
虽未言明所为何事,可陆知行心中除却慌张之外又多了几分期待。
沈时安眸光扫过一旁的陆知行,随即开口道:“自然是我同父亲离京之后府中的安排了。”
闻言,沈南音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可不等她询问出声,沈时安便又催促道:“先到父亲书房再议。”
不多时,三人便出了院子,沈南音兄妹走在前边,陆知行则一步一曲的跟在两人身后。
他眸光温和,看向沈南音时眼底隐隐透着些许情谊,离沈长峰的院子越近,他的心便跳的愈发快了几分。
可等三人进了书房之后,沈长峰所言皆是围绕着自己离京之后府中的一系列安排,以及沈南音姐妹二人的课业问题,从始至终,都不曾提过他半句。
“那父亲此次是不会让曲姨娘从庄子上出来了,对吗?”沈时安忽然拧眉问道:“府中若只有南音和玉容二人,是否会有不妥?”
沈长峰指尖轻敲着桌面,这个问题,他着实考虑了许久,也曾想过在自己离京之时命人将曲氏接回府中。
可曲氏先是多年前对自己的夫人下此毒手,后又故意唆使玉容在外诋毁嫡姐。
这一桩一件件,叫他不敢再将那女人放回府了,他这一走归期不定,若曲氏又一次对南音动手,那又该如何是好
他也曾想过命人秘密去庄子上给曲氏送上一杯毒酒,直接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可每每看到玉容那孩子,他又狠不下心来。
加之过不了多久,南音和玉容便相继及笄,也该想看人家了,若府中没有一位妇人操持,只怕她的两个女儿亦会沦落成京城世家的笑柄。
纵使有他这个身为将军的父亲为她们撑腰,恐怕也难堵悠悠众口。
他身为男子,自是不在意那些人如何言语,可他女儿日后的夫家未必不会在意。
思及此处,沈长峰轻叹一声,“暂时先让她在庄子上反思一段时间吧,府中有南音操持,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
“再者,我已同陆兄知会过了,让他夫人得了空闲的时候,偶尔来将军府帮着照看一番。”
他默了默,又道:“待你我凯旋归来之际,为父再决定曲氏的去处。”
说罢,他又抬眸看向沈南音,这个他曾亏欠良多的女儿,“此次就辛苦南音了。”
看着父亲眼角多出的细纹,沈南音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愧疚,若上一世她能听话一些,也不至于会被裴贺宁囚禁在冷宫,让父兄独自面对死亡。
渐渐地,沈南音红了双眸,差点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好在她知晓父兄此行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为了不叫父兄担忧,眼底的泪意终是被她憋了回去。
她藏在袖中的手卷了卷,轻轻点头应道:“父亲尽管放心,府中一切有我。”